第31章 记得你马爷爷吗？（1 / 1）

八月二十日天亮时，京城彻底陷入了恐慌。

鞑靼大军，终于到了。

城内的人们却没看到任何外援进来，只看到紧急抽掉、整编的杂牌军冲向四面城墙。

其中，鞑靼人突进的北城外最多，其次就是受了一整天滋扰的东城。

在得知均王痛骂自己后，成国公朱希忠也终于从京营里跑了出来，起手就像朝廷捐出十万两白银，以资募兵所用。

除此之外，还有一些马车从国公府低调开出，悄悄开进了包括但不限于严嵩、张治、陆炳等人的私宅。

就连秦福在宫外购置的外宅，也有一份。

这内外使劲，总算消解了嘉靖心中一部分怒火，至少以后被揪出来时，还有人能替他说两句话。

城内在乱，城外同样在乱。

鞑靼毕竟是游牧为生，突袭劫掠是他们的专长，围城攻坚却是短板中的短板。

仅仅是扎营困城一件事，他们就忙活了半天时间，更被人趁乱摸了好几次侧营，搞得头痛不已。

此刻，鞑靼首领、四十四岁壮汉俺答汗，正对着眼前粗略的地图皱眉。

他的儿子辛爱黄台吉指着地图，正絮絮叨叨介绍着情况。

“父汗，我们在城北城东收获甚丰，可偏偏在城西一无所获……这伙明军太可恶！”

他所指的位置，正是妙峰山的所在。

从昨日晚间大军逼近京师，谋划困城策略开始，鞑靼人就被妙峰山的明军搞得头痛不已。

杨守谦为了支持马芳，将保定军所有军马都集中起来，供他重整了骑兵队。

而脱胎换骨的女将穆云韶，成为了这支马队的带头先锋。

自大同入寇以来，就从未正面遭遇沉重打击的鞑靼本阵，自此遇到了前所未见的劲敌。

不少气焰嚣张出战、抱着头颅逃窜的鞑靼将官对长生天起誓，他们就没见过这么疯的女人！

即便面对数倍于己的骑兵，这个女人都能一马当先直冲入阵，带着背后不要命的明军来个三荡三迭。

等更多鞑靼人试图合围时，她又瞬间从前锋变成后军，专找带队的猛将痛殴，把什么回马枪、拖刀计、背身箭玩得贼溜，然后护着马队扬长而去。

这让马背上长大的鞑靼老爷们儿们情何以堪？

俺答汗有个和后世某人一致的小爱好，那就是爱读《三国演义》。

可他万万没想到有一天，自己会亲耳听到部下仓皇地对自己说，此人已杀死我战将五十多员。

虽然多是小队长，但俺答汗心里认为，马背上的汉子各个都是悍将！

“嘭——！”

他直接一把掀了眼前的桌子，吓得黄台吉退出好几步。

这位老爹是出了名的翻脸不认人，黄台吉从来不认为，儿子这个身份能让俺答汗下手轻一些。

“这伙明军是什么来路？”俺答汗瞪着饿狼一样的眼睛看着黄台吉。

黄台吉都要哭了，吞吞吐吐回答道：“看旗号……似乎……是大同军……”

“扯！”俺答汗一句话吼了回去，“大同军被我打得七零八落，十停里去了九停，能有如此战力？”

黄台吉觉得自己尿都夹不住了，却找不出第二个答案，只能眼睁睁看着暴怒的老爹冲自己一步步逼近。

还好在此时，一个游骑闯了进来，打断了俺答汗“教育”儿子的企图。

“报——！”游骑单膝跪地，双手捧起一支帮着麻布的箭矢，“西边明军射进一封书信！”

俺答汗抬手，从游骑手中取过箭矢，扯下了上面的麻布。

他展开一看，整个人就忽然定在了原地。

无尽的霸主气势，忽然从他身上爆发出来，压得周围将领们透不过气来，动都不敢乱动。

半晌，俺答汗爆发出一阵冷笑，将麻布对着将领们展示了一圈。

“原来，是那个贱奴！”

这话，他是咬着牙说的。

麻布之上，只有龙飞凤舞的一行大字——

“阿勒坦，还记得你马爷爷吗？”

……

射出那封书信后，杨守谦是有些紧张的。

他在大帐里来回踱步，整个身心无一处感到安宁，从内到外散发着焦虑的气息。

其他将官也大都如此，彼此之间窃窃私语个不停。

反而是上首的朱载垚与侧面的马芳满不在乎，还出声安慰杨守谦不要慌张。

“我的殿下啊！”

杨守谦也快哭了，一脸悲戚地看着朱载垚。

“小臣孤军深入，生死自然置之度外！可把俺答汗的视线引到咱们这边儿，若您有了闪失，小臣之罪将万死难赎啊！”

朱载垚一摆手：“且安心，我们还可以退进浑河大峡谷，他能奈我何？倒是这个计划能否成功……”

他又看向了马芳。

“那刻就得看您在俺答心中的地位了。”

马芳挺直了腰板，傲然拍拍胸甲。

“殿下放心！”

“咱是那老小子生平第一耻辱！”

“不怕他不来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