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二章 文武的差别（1 / 1）

李孟与柳文成等人的冲突，第一时间便传到了皇帝郑开元的耳朵里。

此时郑开元还在审阅奏折，尽管现在正是六七月份，天气颇为炎热，郑开元依旧在身上披了金色的毯子。

“果然，李孟开始搞事情了！”郑开元放下手里奏折，笑着对着一旁侍立的太监说道。

此时的书房之中就只有郑开元跟那个侍立的太监。这个太监，就是在李孟回城当天，在郑开元与李孟身边侍立的人。

“陛下，那个柳文成在黑龙城的时候便已经与李孟有过以冲突了。”侍立的太监继续说道：“上次，李孟便让柳文成丢尽了脸面，想不到这次柳文成又去招惹李孟了。”

郑开元若有所思。

“既然柳文成跟李孟对上了，朕还真不好出手。”郑开元继续道：“更何况他们还栽在了戚铁头的手里。”

说到这，郑开元笑道：“持续关注，看看他们能有什么神通。”

“奴才明白。”

...

柳文成那一票人，大多是官宦子弟，最起码的，其父辈都是在昌都为官，就只有一两个，是所谓的青年俊杰。

在他们得到消息的时候，第一时间便找到了戚如仇的顶头上司钟长春这里。

钟长春刑部尚书，人如其名，如长春树一般。

面对各位官员，一边承诺定然给戚如仇施压，让其放人，一边又向皇帝禀告此事。

毕竟这件事涉及到国舅以及吏部尚书，最关键的还是那个地位始终敏感的李府，事情可大可小。

但是郑开元这边的回话却是，这事儿是他刑部的事，让他自己看着办。

这可让钟长春犯了难。

虽然他也是一部一把手，但是跟吏部尚书与皇亲国戚比起来，还是有些差距。而另一边是李忠。别人不知道李忠，他可是清楚得很，这个李忠可是个死心眼，没人招惹倒还行，一旦有人招惹，恐怕也就只有先皇才拉得住。

可是先皇坟头草都特么长成参天大树了，怎么弄？

思量许久，钟长春才写了一张条子，大概意思就是让戚如仇赶紧查明真相，该放人放人。

这话没有毛病，查明真相之后，是该放人的放人啊。

紧接着，众勋贵子弟的家人又跑出昌都府衙，拿着钟长春的条子，让戚如仇赶紧放人。

戚如仇何许人也？在皇帝郑开元眼里都是铁头级人物，备过案的，会放人？

相比于柳文成等人的家眷，李孟的家人就只有他祖母黄春华，而且李孟还交代了，没人问就不要说。

在李孟看来，不过是勋贵子弟打架斗殴，最多罚点儿钱，能出什么事儿？

但是事情远非他所预料的那般。

李忠虽然常年不在朝堂，但是在朝堂里面还是有话事人的，不然打起仗来，这些文臣随便给点儿小鞋穿，那就不好受了。

李忠在朝堂的话事人，就是兵部尚书薛雷，这个薛雷进入朝堂之前，可是做了李忠近十年的副将，而且薛雷手底下可是有几千巡防营的，虽然巡防营是负责城内治安什么的，但是拉出来，还是挺能壮声势的。

而薛雷这家伙是个暴脾气，一听到李孟追捉去了昌都府衙，还跟吏部尚书之子，皇后的亲弟弟柳文成起了冲突，便担心李孟吃了亏。随便穿了身衣服便叫上五百巡防营就奔昌都府衙而来。

勋贵子弟家中都来了些什么人？要么是管家，要么心腹仆从。

好家伙，李孟这边一来就是兵部尚书，还有五百巡防营。

随即，两拨人就在昌都府衙对峙，说是对峙，实际上却是勋贵子弟这一边的人噤若寒蝉。

“薛尚书，这是何意？”戚如仇出面，依旧不惧，反倒质问起薛雷。

薛雷也不傻，毕竟当了不少年兵部尚书了，倒也没端什么架子：“本官过来，只是不想我家侄子吃了暗亏，谁知道他们这群吃人不吐骨头的人，会做出什么勾当。”

“薛尚书这是不信任下官？”戚如仇问道。

“戚铁头的名声，本官还是听说过一二的。”薛雷言道：“本官不担心少将军在你的手头吃亏，是担心少将军在他们手上吃亏。”

反正说不随便说嘛。

戚如仇倒是对事情的经过了解得差不多了，其实很简单的了，就是柳文成等人，喝了酒，又看到那么多美女，就见色起意，言语轻薄，甚至有些个不知死活的勋贵自己提议分了那群女子。

戚如仇倒是不管那么多，只是纯粹看这群吆五喝六的勋贵子弟不爽，本来可以拉开架，两边随便说说，然后随便罚点小钱了事，没必要如此大费周折，这个戚如仇非要这么搞，倒也符合他的称谓。

“事情已经查清楚了。”戚如仇开口道。

就在这时，吏部尚书等人却是闻讯赶来。

不来没办法啊，李孟这边都来了尚书了，自己这边不出点有实力的人，还不得让人小瞧了不是？

吏部尚书文泰斗亲自赶了过来，至于柳文成这边，国丈倒是没有出面。

文泰斗，人如其名，是未煌国泰斗般的人物，想当年先皇执政之时，就和李忠并称未煌双臂，一文一武，相得益彰。

先皇驾崩之时，文泰斗一度与李忠关系僵硬，就是因为文泰斗担心李忠趁机谋权篡位，毕竟当时当今的皇帝才十多岁。

当李忠与文泰斗将当今皇帝扶上位之后，李忠便退出朝堂，驻扎边军，二人的矛盾也便日渐消散，但未煌双臂的美称，却是再也没被人提起。

此时的文泰斗看上去却是六七十岁模样，须发皆白，尽管如此，却依旧给人很硬朗的感觉。

文泰斗不苟言笑，来了之后也没搭理薛雷，径直朝戚铁头走去。

随即，如沐春风地笑着说道：“犬子顽劣，戚大人费心了。”

面对薛雷，戚如仇倒是可以不卑不亢，毕竟那货还是个头脑简单，四肢发达的武夫，但是这位文泰斗就不一样了。

在未煌国建国之前，文泰斗的文名已经很是响亮了，门下学生遍及三国，甚至戚如仇都曾听过文泰斗的公开讲学，如此说来，戚如仇倒是文泰斗的半个学生。

只是文泰斗当上了吏部尚书之后，便不再讲学了。

“文大人严重了！”戚如仇抱拳一礼，然后缓缓对在场众人说道：“事情的起因是因为礼部侍郎之子，左望宗见少将军李孟的，额，随从侍女美貌，便见色起意，言语轻浮，甚至动手动脚。随即，被少将军李孟撞见，然后二者发生冲突。文初玉一直在一旁劝架。柳文成被裹挟着参与了群殴事件。”

说到这，戚如仇道：“鉴于少将军李孟是受害一方，根据少将军李孟的看法，双方互有损伤，便不计被打伤之责，但是左望宗等人调戏李府女眷之事，必须有个交代。”

文泰斗眯起眼睛瞟了一眼戚如仇，转瞬又是满脸笑容道：“不知道少将军怎么打算的？”

戚如仇转身对着文泰斗道：“李孟的意思是，参与斗殴之人，每家赔偿五千两，作为对李府女眷的补偿。”

“五千两？”文泰斗饶是涵养良好，也被李孟这小子的狮子大开口给惊到了。这特么就要了他近乎半年的俸禄了。

戚如仇面不改色地说道：“这是李孟的意思，李孟说了，如果你们不赔偿，那李孟就会不死不休，将事情闹到陛下那里去，去找陛下评评理。”

不要脸，有辱斯文。文泰斗心里骂着李孟。

“既然如此，我文家愿意出这五千两。”文泰斗笑眯眯地说着。

事情的经过，文泰斗早已清楚，就是国舅柳文成跟李孟的冲突，起因是因为柳文成见色起意。

此刻戚铁头把左望宗给顶了出来，显然是受了指使，谁能指使戚铁头？用脚都能想出来。所以，文泰斗也不纠结此事，便认下了这个闷亏。

戚铁头依旧不悲不喜道：“既然如此，那就请文大人筹钱吧，钱到了，府衙就自会放人了！”

“如此甚好！”文泰斗依旧一副云淡风轻地模样：“既然如此，老夫就先走了，老了，扛不住了！”

听到此处，戚铁头倒是关心一句：“文大人，可要注意身体啊！”

文泰斗似乎没有听见，自顾自地走开了。

薛雷也意识到了不寻常，当今陛下可能插手了。

“既然如此，本官也就不多留了。”薛雷打着哈哈：“权当把这群小崽子拉出来练练，一个个膘肥体胖的，像什么话！”

戚如仇转头看了一眼薛雷，却不知道这薛雷说的是谁。

各家见这吏部尚书都认了，他们还能说什么？

至于国舅的人，见左望宗顶了雷，高兴还来不及呢。

终于，约摸半个时辰，各府陆陆续续地来人交钱赎人完毕。

...

而罪魁祸首李孟，却有些拘束地坐在府衙后堂。主座上，赫然是当今皇帝郑开元，身旁依旧侍立着那个太监。

而孙海等人，却是候在外面。

“陛下，文大人等人都把钱交了，把各自的人领回去了！”戚铁头走进大堂恭敬地说道。

“嗯！”郑开元显然有些乏了。

却是有些强打精神道：“李孟，这五万两的银子，朕拿走三万，没问题吧？”

李孟满脸不在乎道：“害，陛下说哪里话。”李孟故作正经道：“整个天下都是陛下的，何况这区区五万两？”说到这，李孟有些不好意思道：“那啥，陛下您看哈，交钱赎人这办法还是我想出来的，对吧？然后我还挨了国舅爷的一顿好打，这，多少该有点汤药费跟辛苦费吧？”

郑开元有些好笑，这李孟胆子还挺大，敢跟自己讨价还价，略微思量，便道：“那行吧，你留下五千两，剩下的一万五千两就给这戚铁头吧，算是拨给昌都府衙的经费！”

“多谢陛下！”戚如仇虽然有些别扭，但是在皇帝面前，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。

李孟有些不满意，无精打采道：“多谢陛下！”

“瞧你还有些不满意呢？”郑开元戏谑地笑着，刚说完就是一阵咳嗽。

李孟抬眼瞄了瞄皇帝，试探地问道：“要不然，我请张叔给您看看？”

稍缓片刻，郑开元才缓缓说道：“你是觉得朕御医的医术没有张首贤医术高？”

李孟连忙摆手：“没有没有！”然后停顿片刻，嘴里嘟哝地说着：“要是医术足够高，也不至于现在还这样子！”

“你说什么？”郑开元似乎没有听清。

“没有没有。”李孟连忙否定。

郑开元转头看了一眼李孟，没有说话。

这时，旁边那个侍立的太监却是小声提醒道：“陛下，夜深了，该回宫歇着了！”

“嗯！”郑开元应了一声，缓缓起身，然后说道：“行吧，今天就先这样了。”说着，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戚铁头，又看了一眼有些拘束地做着的礼门，意有所指地开口道：“你们都是朕的心腹，以后要多多交流才是！”

说完，郑开元也不理二人的反应，离开了昌都府衙。

其实，在李孟被戚如仇捉进监牢之后不久，郑开元就已经来了，甚至不惜尊贵之身，亲入监牢嘲笑奚落了李孟几句。

李孟也适时配合着表演，一是那天为自己接风洗尘的居然当今陛下，说自己有眼无珠。二是说今天的事是柳文成欺人太甚，说那群勋贵子弟嚣张至极，说自己完全是无辜的受害者。

随即，郑开元表明了自己的态度，柳文成不能是主谋。亲自过来，就是避免李孟这小子到时候得理不饶人。然后李孟才想出交钱赎人的办法，让那些勋贵子弟出出血，补偿一下自己。

结果，郑开元跟丽香公主郑开颜一样，动不动就狮子大开口，拿走了大头。

但是，有什么办法呢？人家可是皇帝。在这个君权至上的年代，自己能做什么？皇帝够给自己面子了，都亲自过来说了，还想怎么样？

这件事情了结之后，李孟等人在半夜时分回到了李府。祖母黄春华果然不知道这个事。

只有姜粉衣与梦侍还在府里等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