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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零四章 狭路相逢(1)(1 / 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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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青桐暗暗诧异,心道虽有这般大胆,即挑逗了崆峒女派诸人,又将泰山派稀落了一顿,果真是好大的胆子。只是这柴房门户,却在凹弯转角的地方,窥探不得。他正自诧异,便见这小肆的老板与小二都挤了进来,神情惶然,尽皆惴惴不安。

那老板手臂被伙计扯住,此刻用力甩开,埋怨道:“你拉我进来作甚?不知外面又来了客人么?”那伙计啊呀一声,急道:“店内皆已坐满,哪里还能招待客人?”老板道:“生意人以和为贵,便是真的不能接待,也该好言相告之,岂能这般一声不吭,躲入柴房之中?”

孟中冷然道:“老板,新来的客人,若是闯将进这柴房,发现了我们行踪,那可如何是好?”看似询问疑惑,要其好好回答,其实暗含威胁之喻,答案不言自明。

老板机伶伶打了一个寒战,忖道:“这大王可是得罪不得的。”方要说话,听得方凌霜一声冷哼,手中长剑微抖,当啷啷,剑刃半出半合,半出之截寒锋凌厉,光芒逼人;半合之截匿于鞘中,若有三分黯然杀意,听她道:“你与他说什么多余的废话,后果怎样,他自己忖度便是,反正你我都是那言而有信、言出必行的重诺之人。”

老板忙不迭陪笑,哈腰作揖,低声道:“是,是,小人这就出去。”见伙计依旧踌躇,骂道:“没有听见这位爷与姑奶奶的话么?还不随我出去?”那伙计受他逼迫,愁眉苦脸,道:“那五人带着兵刃,神情凶神恶煞,都不是好人。”老板奇道:“你如何得知?莫要胡说八道。带了兵刃就不是好人么?”偷眼看了方凌霜和孟中一眼,心中暗道:“他们可不就是恶人么?”伙计道:“您有所不知,这五人来头不小,便是大都城外大名鼎鼎、横行霸道的五丑恶霸。苦也,苦也,今日来到此地,不知又要生出什么事来。”

那小肆的老板听言近来五人,面色不由一变。陈青桐心道:“想必这五人皆非善类,否则如何谈虎色变,惶恐至此?便听这名字,想必不仅心肠极其歹毒,便是相貌,那也或是世间一等一的丑陋不堪才是。”思忖间,听得那老板叹道:“我素闻五丑”侧耳倾听,发觉五人在堂间叫嚣,不近柴房,心中稍安,又道:“听说五丑昔日为非作歹,被宗王爷纳入王府极品殿当差,从此少有行踪,为何此刻又偏偏出现在了我的小店来?”

方凌霜冷笑道:“你这乡野浊夫,宗王爷早已失势,数日前被押入大牢,极品殿自然土崩瓦解,所谓树倒猢狲散是也。这五丑再也不是什么王府的大爷了,依旧回归江湖,在这大都讨口饭吃。”将长剑收起,倚靠一张破旧陈年的椅子坐下,神情有些萎靡。

陈青桐暗暗奇怪,以为她虽是女子,却与寻常女子不同,既然修习了崆峒女派的武学,身体该是强健活沛,怎会如此疲惫若绵?心下诧异,不敢看她,惟恐方凌霜脾性暴躁,看得自己瞥她,又以为面前的这个“老头子”有何叵测居心,反倒说不清楚,莫若安分守己,视她无物。

听她又是一声冷笑,陈青桐眉头一蹙,暗道:“好好的美貌女子,若是不经意间总是冷笑,也难免让人反感。她容貌不过中等,眉宇之间颇带几分煞气,除却这痴情孟中,想必难有旁男爱她,既然如此,便该补其不足才是。她却冷哼阴笑,更让人退避三分。”那方凌霜见他低头不言语,哪里知晓他心中的这番叹息想法,只道“老头子”先前被自己呵斥,有了畏惧之感,于是不敢偷窥自己,心中反倒有说不出的得意,扁扁嘴,对小肆老板道:“这五丑的胃口大得紧。他们要在这里吃上一口饭,你就要搜尽包囊,掏出许多的银两进行填塞,待他们吃得半饱,你也穷了。其时虽非乞丐,定也一贫如洗。”言语之间,若有一些揶揄之意。

陈青桐心中更是厌恶,暗道:“看她如此狼狈,与孟中躲避各自师门,莫不是二人情投意契,但一个是不可娶妻的清修道士,一个是不惹男子的崆峒女徒,难以和合,于是横下心肠,偷偷奔跑出来,欲待私奔么?这方姑娘在落难之时,尚不改幸灾乐祸的狭隘本性,实在是有些过了。”转念一想,他觉得那泰山派与崆峒女派也有不对,虽然各自门规森严,但此两人既然相互有意,又何必苦苦追赶,不如就此歇手,放孟中与方凌霜去作一对夫妻。陈青桐见孟中焦虑之余,隐约无措,心中反倒有些可怜,觉得他们流离颠沛,一路之上担惊害怕、提心吊胆,作这亡命鸳鸯,也着实不易。

老板甚是焦急,道:“既然他们也是宗王府的贵客,为何宗王爷被捕入了大牢,他们反倒无所牵连?却,却放任大都,贻害一方?”

方凌霜颇为不屑,哼道:“五个活宝,捉了无益。”孟中点头道:“只是这五个活宝武功尚可,不容小觑。霜妹,你我若是与他们为敌,我能应付两个,你也能应付两个,剩下一人,可是不易处置。”方凌霜不以为然,道:“无妨,先用‘水针弥漫’对付他们,总能伤得一个两个的,余下算不得什么?”

孟中笑道:“霜妹的暗器手法尽得崆峒精髓,若是真的打出漫天花针,他们岂能全善安身。”方凌霜微微莞尔,看他的眼色也柔和得几分。陈青桐心中窃笑,以为凡人皆爱马屁,便是这自鸣清高的方姑娘也不能善外独身。

“啪”的一声,有茶盅摔在地上的声音。听得有人叫道:“你这五个小丑胡说什么?自己长得丑陋倒也罢了,也不懂得品评诗歌美律,在这里胡说八道!”正是邱敏呵斥。袁琪道:“秋师妹,莫要睬他们。”

一人哈哈大笑,道:“正是因为我们五兄弟长得实在对不起诸位朋友,也不是什么才子骚客,唯一所余,仅仅就是这一张胡说八道的嘴巴而已,你要是不让我胡说八道,岂非要将我们活活憋死了?”另一人道:“老二,你这话却错了,我们如何胡说八道了。这泰山派的一帮道士,本来就不懂得音律,难不成我们还冤枉他们了?”又有人道:“老三说得不错。道人只懂得念经,那什么诗歌鸟劳什的,他们听不得。”

话音甫落,听得有人怒道:“我们听不得,却还比你们英俊几分。”闻得是男子的声音,该是泰山派有人发话。

另一人道:“平心静气,和这些小丑争执什么?”

有人哈哈大笑,道:“不错,你们比我们稍稍好看一点,得了便宜,所以就不能胡说八道,也只能让我们兄弟胡说八道了。”旁人道:“老四此言差矣,莫说胡说八道,就是胡说九道,那也是使得的。”却听得有人叫道:“管他几道,我们来了许久,为何也没有老板出来伺候,莫非他这做生意的,也嫌弃我们丑陋不成?”

五丑之中不知是谁叫道:“我们不会写诗背诗,却会拆房断墙,哈哈,老板若再不出来,我等也不喝茶了,便去玩耍玩耍。”

陈青桐暗道:“所谓玩耍玩耍,就是要大肆倒腾了。”便见小肆老板神情惶恐,惊道:“不好,不好。”耍脱伙计拉扯,急忙出去。陈青桐心中担忧,也想见识这五丑是如何的模样,遂拨开门帘,跟了出去。他转出凸角,便见泰山派与崆峒女派之间的空隙,端端站在五个男子,四十余岁的年纪,高矮不一,胖瘦不均,又黄发干皮,黑肤暴齿,朝天大鼻,眼睛白多黑少,面目皆是狰狞凶恶。

其中一人见了老板,冲上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领,大声骂道:“狗才,大爷来了许久,你却躲到那里去了?”那老板浑身颤抖,陪笑道:“大爷实在玩笑了,小人胆子再大,也不敢放弃客人置之不理,又哪里躲藏了?嘿嘿!只是厨房柴少,我…我去厨房搬些柴火而已。”

某丑一把甩开他,道:“去给我们添些茶来,便是没有了桌子,也无甚紧要。”

老板愁眉苦脸,不敢推辞,小心应付,道:“桌子是没有了,大爷慧眼。只是您们也看见了,这里椅子也空不得一把,要不您几位稍稍等候,待我去外面借来?”五丑哈哈大笑,道:“不消你费心,有茶即可,我兄弟带了椅子。”各自从腰间摘下一个折叠木凳,铺展支开,放在地上。老板讪讪笑道:“各位大爷果真是考虑周密,小人佩服。”奉承几句,不敢怠慢,慌忙奔入厨房沏茶。陈青桐只瞧得瞠目结舌,倚壁站立。

这五丑依照身材的高矮依次排序,最矮者,唤做大丑,也最是肥胖健壮;最高者,相较而言,比孔池尚要低上一头,便是么丑。每人腰上挂着一柄大刀,刀鞘镂空,有透风纳凉之嫌。细细观之,此刀皆有不同,上面密密麻麻,尚有无数尖锐凸点。

三丑见陈青桐探头往这边打量,哈哈一笑,道:“你这小子年岁不大,干吗蓄起苍髯胡须,便似一个落魄沧桑的老头儿,实在萎靡邋遢。”陈青桐暗暗一惊:“这人好强的目力,竟能一眼看透我的真实年岁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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