阅读历史 |

第一百一十六章 八袋长老(1)(1 / 1)

加入书签

这万事通言罢,哈哈大笑,一副洋洋得意之状,只听得囚车砰砰作响,不由脸色一沉,咳嗽道:“你若是有话,不妨明言?”

笼中袁伯当挣扎两下,浑然不动,冷笑道:“你万事通的江湖消息果真精通灵敏得很呀?便连对我也是一样的。安安稳稳让我在府上住得几日,背地里却向嵩山派偷偷告密,这等本领,我与老周是万万学不来的。”

万事通闻言,听其语含讥诮,不由脸色变化,冷哼一声,道:“‘夔门六怪’胆大包天,竟敢跑到嵩山派苍松堂去捣乱,又杀了嵩山弟子,种种恶行,人人得而诛之。你来投我,把我当成什么了?我是那包庇恶徒的坏人么?嘿嘿,你来投奔我,不过自投罗网,自然没个好下场。可惜‘铁臂熊’周通不曾与你一起,否则二恶俱擒,岂非大快人心?”

袁伯当半蹲半立,十分辛苦,骂道:“我们什么时候杀了嵩山弟子?都是他嵩山掌门人自己杀的,却将罪责推脱到了我二人身上。喂喂,你们拿一张椅子过来,叫我好好坐待,要是如此折腾,只怕到不得你们嵩山派大堂受审,累也累死了。”

陈青桐躲在篱笆之后,暗暗诧异,心想这“百剑一笑”袁伯当与“铁臂熊”果真是胆大包天,哪里不去,竟然敢闯到嵩山派重地苍松堂去杀人越货,且将罪责悉数推到嵩山派掌门人头上。他不觉叹息,俯下身子,对丁晴小声道:“这姓袁的焦急之下,竟然撒下弥天大谎,也不管大伙儿是否相信,唉,这般的举止见识,实在让人哭笑不得呀!”

丁晴若有所思,眉头微蹙,低声道;“嵩山派掌门人饶鹰邛号称名门正派,武功极高,虽然不及蝉吟老人、少林方丈、红日教教主等人,也胜过‘竹芦双怪’几分,实在不可小觑。他身旁左右除了嵩山五子之外,尚有金鼎长老、银鼎长老辅佐,这两位皆是他的师叔,一身武功出神入化。五年前,二人心血来潮,或是受人唆使,花甲之年、双鬓华白之岁,却向毗邻之少林寺的高僧挑战,见寺中高僧不允,竟打破山门、火烧院墙,倒似无恶不作的强盗一般。少林寺圆云、圆雨两位大师忿然出手,与双鼎长老就在寺前广场决斗。少林寺武功冠绝天下,果真是举世无双,两位大师皆在数十招之内,重创对手,将金鼎长老与银鼎长老押在戒律堂后殿,可谓有理有法,进退合度。后饶鹰邛亲自上山赔罪,修好山门,填筑院墙,奉上五百金的香火钱,才终于接回本派两位长老。”

陈青桐闻言,心中诧异:“两位长老人老心活,争强好胜,此乃养生大忌。”

丁晴小声道:“嵩山派各院各堂,合有弟子七百,势力极大,便是红日教素来与之不睦,也不敢轻易上山寻衅,唯恐两败俱伤,损了元气,反被仇人趁火打劫。”

陈青桐笑道:“如此最好,你有顾忌,我有忌惮,大伙儿都不能乱动。否则你今天来打我,我明天再去打你,那可没有一丝一毫的安闲时刻了。”丁晴不觉莞尔,道:“有忌惮又能怎样,江湖规矩,人人说在口中,一旦于己不利,往往便丢弃一旁。”又道:“我听闻师父说过,他与顾师伯往往见识不同。顾师伯以为白的,他常常看成是黑的;顾师伯看成黑的,他又偏偏认为是白的,唉!二人相争,种种不一,愈发南辕北辙,才愈发高兴快活,但是在一件事情的见识上,二人却能携手统和,并无分歧,便是那嵩山派掌门人饶鹰邛的心机之深、诡谋叵测,堪称各大门派的翘楚,余者观瞻评鉴,乃是无人能及的。”

陈青桐微微摇头,忖道:“无论他怎样的阴鸷,既然是一派掌门,便该关心爱护属下才是,又哪里会下毒手,残害自己的弟子?这袁伯当这谎扯得太过有悖常理。”

只听袁伯当大声道:“那日我与老周受你的委托,要去嵩山派打探少林寺失踪多时的《易筋经》下落,一路摸索,方才到得苍松堂内。我等观窥良久,见堂内只有几个年轻的弟子看护,个个昏昏欲睡、毫无精神。我与老周心中大喜,方要跃下,便听得风声一响,有人从屋上瓦脊纵了下来。那几个弟子大惊失色,见此人黑纱蒙面,便厉声喝道:‘哪里来得盗贼,怎敢闯入我嵩山宝地。’那人嗓音沙哑,道:‘笑话,我是索魂夺命的阎罗王,哪里去不得?’言罢,双掌拍出,惨叫迭起,瞬间便见那几名弟子毙于蒙面人掌下,竟然没有丝毫还手反抗余地。我与老周在暗处看得真切,真是个心惊肉跳,自忖这人的武功较之我等,那实在是高出太多,于是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,深恐被他发觉,莫名又添新魂。只听他哈哈大笑,道:‘不想少林寺《易筋经》果然厉害!’又往地上尸首看去,叹道:‘今日用你们试掌,并非怨汝等懒惰,乃为广大我嵩山一派之不得已所为也。他日我若合并各派,剿灭魔教,你们也有一份功劳。’如此我方才明白,此人非他,想必也是嵩山中人。待他除下面上的黑纱,我看得真真切切,不禁极其骇然,面前凶手,除了那饶鹰邛,还会是谁?我与老周等他笑完离去,便跑出堂中,见地上尸首,皆是双目圆睁,死不瞑目,再查看伤势,皆是前胸中掌,左右十数根肋骨,悉数断裂,五脏俱损,可见出掌之人内力何其雄厚毒辣?老周道:‘这饶鹰邛竟然黑心至此,他才是天下第一的真正大恶人,你我号称江湖恶人,与他相比较,实在有惭愧有余。’我深有同感,便说道:‘不错,我们再歹毒,也不做吃窝边草的兔子。’孰料那饶鹰邛不曾走远,绕了一个圈子又跑了回来。此后事情一目了然,他贼喊捉贼,将杀人恶事,极力栽赃。”

曾二平怒道:“你胡!”

袁伯当道:“胡说?那本少林寺的《易筋经》正是被你掌门偷窃的。”他话音甫落,被长枪十杰之一往囚车内伸进枪柄,恶狠狠地在他腿上敲了一下,骂道:“混账东西,还在这里编故事诬陷好人!”

此人乃是“长枪十杰”中的第六杰,为人最是脾性暴躁,若是寻常情状,被他这一枪用力敲来,力道极大,只怕骨头也要裂了,只是囚车栏杆紧密,缝隙不广,长枪枪柄抖展不开。饶是如此,也打得袁伯当眦牙咧嘴,腿上火辣辣地疼痛。他半蹲半立之下,本就疲惫之极,此刻再陡然受此一撞,那是再也把持不得,几乎就要跌倒。果真能跌倒,那也是好事,正好卧在地上歇息一番,偏偏这囚车顶口狭窄,正卡着一条脖子,整个头颅却下不来。

陈青桐远远看着,心中颇有微词,暗道:“且不说这袁伯当是否真正凶手,便是元凶大恶,也不该如此捉弄折磨!”

只听袁伯当气喘吁吁,勉强哈哈笑道:“你这小贼,武功低微,若真要堂堂正正地与我决斗,只怕你不过十招,就要死在我的手里了。我,我斗你,一条手臂挥杵足矣,还不如摧枯拉朽无二?”

六杰大怒,大声道:“好,这话可是你说得,如此小觑于我,我便现下斩断你的一条手臂,且看你剩下一条手臂,怎样与我决斗?”呼呼喝喝就要动手,却被后面的“河洛双英”刘氏兄弟拦住,劝道:“稍安勿躁,这袁贼是嵩山派仇人,怎样发落,该嵩山派掌门人说了才是。”

六杰颇为不服,才要说话,旁边数杰围了过来,道:“不错,你我只是前来帮忙的,这犯人生死如何,不该由我们定夺,要是你斩下他一条手臂,未免显得我们喧宾夺主了。”

嵩山五子面色阴沉,却不说话。六杰心中一凛,忖道:“正是此理,尚有许多的事情要央托嵩山派提点,我万万不可率性胡为的。”想及于此,冷笑道:“我不过是稍稍吓唬他罢了,哪里会真的斩他手臂?”

大量罗汉远远叫道:“未必是恫吓吧?若是大伙儿不出言劝阻你,只怕你这毒手还真拿出来了。”先前道人下手本不重,此刻穴道自行解开,慢悠悠、唉哟哟地站了起来。再看中量罗汉与少量罗汉,也扶着身后的树干慢慢站起。

六杰闻言大怒,方要呵斥,却听得身旁兄弟说此地乃嵩山少林寺的脚下,若是动起武来,对少林寺那是大大的不敬,况且离那嵩山派总堂亦然不远,稍加忍耐,一切见了嵩山派掌门人饶鹰邛再作道理。众人也不再理三罗汉,任由袁伯当冷笑嘲骂,赶着囚车便往前面而去。

三罗汉道:“我等为少林寺立下了汗马功劳,此番也该再度上山,且看少林寺那些秃驴,大师是否感你我一番真诚,愿意纳我等入门为僧。”言罢,各自提着屠猪戒刀,摇摇晃晃跟在嵩山五子之后,也往山上走去。

丁晴使个眼色,陈青桐会意,且他心中也是好奇之极,二人牵了毛驴,远远跟在后面。

众人行不多时,到了一个岔路口,往左是少林寺,朝右去,就是嵩山派。路口一个茶棚,一个老头一个小伙儿躬身哈腰迎了上来,道:“各位客官一路辛苦,可要在此稍事歇息?饮上一杯清茶,振作精神,再赶路不迟。”

曾二平眉头微蹙,道:“我们下山之时不曾看见这里有什么茶棚,你们是新开张的么?”

那小伙儿笑道:“开张了三日,每日不过一二客人,生意实在是清淡。难得今日有许多客官一并前来,我们定然殷勤伺候,绝非懈怠,便是价格亦是九折。”那老头也道:“是,是,价格九折,那茶水清香却是决不打折。”万五田笑道:“笑话,你们一碗茶能要几多钱?反要给我们打折。你们安心伺候,若是我几个开心畅怀,说不得还赏你们些末银两。”扭头对车大鹏道:“大哥,你我一路鞍马,辛苦无比。这几位好朋友好意陪伴,押解恶贼,也甚辛苦。不若就在这里喝杯茶水,也好歇息。”见车大鹏点头,那老头儿与伙计欢天喜地奔入茶棚,开始忙乎起来。众人将囚车推到茶棚旁边的石台歇停,见袁伯当神情萎靡,恐其神衰力竭而亡,便将车顶枷锁往两旁松开。袁伯当失了束缚,扑通跌坐在车内,他浑身大穴皆被嵩山五子封禁,又中了“河洛双英”的独门迷药“迷痹散”,气虚喘喘,虽脱了束缚,却丝毫动弹不得。

三罗汉也风尘碌碌地赶了过来,不待茶棚主人招呼,先自叫嚷,大声道:“来茶,来茶!”

老头儿迎上,笑道:“哎呀!佛爷有什么吩咐?”

中量罗汉眼睛一翻,喝道:“不是说‘来茶’么,自然要喝茶了。”

老头儿唱诺一声,转身即要离去,却被大量罗汉拦下,问道:“我们在山脚下看护少林寺,不肯教生人上来,你们是怎样上山开起这笔买卖的?”棚内小伙儿走将出来,笑道:“原来各位是少林寺的高僧,久仰久仰。我与老管家本是山中人家,世代居于嵩山,不曾下去过,各位大师如何能够拦得?今日各位大师有幸前来,正是蓬壁生辉。这茶钱便给个八折好了。”

少量罗汉点头道:“原来如此,我说自己本是目光如炬,毫发皆察,怎么会放你两个偌大的活人上山,毫无知觉?”嘴角一撇,摇头道:“不对,不对,为何我们是少林寺的和尚,你就要打折?莫非是嫌弃我等穷困,喝不起你的茶水么?”那老头儿道:“佛爷如此说话,那可是折杀我们了。其实论理,你们来喝这茶水,我们一文钱也不该收的,便算做化缘茶,也是功德一桩。只是小人实在本小利微、生计淡薄,不得已才收些茶资。”大量罗汉哈哈一笑,道:“原来如此,你们打了八折,也算是看得我少林寺的颜面了,既然这样,你们收了八折茶钱,也是积累功德。”

棚内长枪六杰冷笑道:“店主人莫被他们骗了,这三个其实都是杀猪卖肉的屠夫,惹下了人命官司,方才出家做的和尚,平素不守清规,是喝酒吃肉的假和尚。少林寺嫌他们不干不净,不肯将三人收留,你该照单全收他们的茶钱才是。”

少量罗汉大怒,脱口骂道:“放屁,老子虽是杀猪的屠夫,却也是堂堂磊落好汉,断然不会对那毫无还手之力的囚困之人下手。你本事没有,专干些落井下石的龌龊勾当,几乎没有羞没了自己的祖宗。”六杰羞愧难当,在棚内遥遥相骂。

陈青桐与丁晴在后面觑见,不觉讶然,相视笑道:“这里喝茶,虽无评书,却也不寂寞。”

便在此时,听得棚内啊呀一声,有人叫道:“不好,这茶水有毒,我,我肚子疼死了。”却是长枪第六杰抱住肚腹,一把冲将出来,揪住门口伺候的老头儿,道:“你这恶老头,究竟是什么路数,敢,敢对本大爷下毒?”

那老头儿惊得浑身颤抖,双手忙不迭摇晃,急道:“这位客官说哪里话?我们这里又不是黑店,哪里会下毒?”小伙儿也慌慌张张奔跑过来,鞠躬道:“唉呀呀,这位大爷,我们都是良民,并非那图财害命的强盗匪人,怎敢下毒?你切莫误会了好人呀!退一万步说,我们便是胆大妄为的强盗,也不是笨蛋,又怎敢闯到少林寺与嵩山派的眼皮底下,做这等没有良心的买卖?”

六杰怒道:“我肚子分明疼痛,难不成讹诈你么?”

↑返回顶部↑

书页/目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