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四十四章 暗藏奸细(1)(1 / 1)
哪知江天雄又吐了一口鲜血,缓缓站起,回身望去,冷森森地道:“方才是谁放的暗器,欲谋害大和尚,妄图移祸江东?”众人愕然,面面相觑,不解其意。但见江天雄右手高高举起,掌心金光闪闪,阳光之下,耀眼夺目,道:“我技不如人,伤在大和尚手下,输得心服口服。但偏偏有人却故意在人群中大搞破坏,趁我和大和尚不能分心两用,以暗器袭击。这柄金锥被我侥幸截下,可惜我出手还是太晚,几枚毒针,却偏偏分明是从你少林寺众僧之中发出。大和尚不能躲避,被打了个正着。我方才封了他的穴道,以令毒性一时之间不能伤及心脉。”
圆云大师闻言又喜又惊,喜的是江天雄并非杀人,却是救人,圆风受他指法,乃是受益,不是受害;惊的是圆风竟然中了毒针偷袭,情形堪忧,也不知中的是什么毒?他慌忙过去观看,果见圆风肩头刺着几枚钢针,色泽晦暗,闻之腥臊,的确淬有剧毒,连忙扯下一块衣襟,小心翼翼地将几枚毒针一一拔下,用布帕裹好,合掌道:“多谢江令主仗义出手。”
江天雄呸了一声,吐出一口血痰,道:“谢个屁,大和尚刚才那一掌有夺命的威力,大和尚心地仁慈,出手未尽全力,我姓江的不是木偶,岂能不知?老子与人比武,赢要赢得光彩,输也要输得像样,如今辛劳半日,却被这放暗器的杂碎搅和了,实在可恨!”破口大骂道:“他妈的,放钢锥的和放毒针的王八蛋给老子滚出来!”他受伤之下,依然中气充沛之极,吼声震耳欲聋,众人相顾骇然道:“以后在江湖中可千万别遇上这蛮人,否则想要全身而退,那是太难太难!”但听江天雄叫喊半日,周围众人俱是愕然而无人应答。
圆云大师本想说:“这一仗就算你赢罢?”转念冷静了下来,暗道:“不可,此事干系我少林存亡安危,谢他归谢他,可他是本寺的大敌,怎可因此托付人情?”将圆风扶坐,双掌贴他后背,就要替他运功驱毒,早有小和尚入寺去拿少林本派的驱毒散。
圆云大师内力精湛,气息灌入圆风背後,上顺“大椎”至其百会,下沿“命门”过其会阴,欲求任督交汇,逼出体内毒液。他用劲纯缓,饶是如此,不过片刻,就觉前面圆风大师身子震颤,一口黑血喷了出来。圆云大师手足无措,急忙攀扶他的臂膀,颤声道:“师弟,师弟,你究竟怎样?”圆风大师低声道:“师兄,我胸口疼痛,”不及说完,又是一口黑血吐出,溅得圆云大师满身皆是,头一歪,便昏了过去。
何消说冷眼旁观,忽然身子一转,疾风般向后面一人扑去,伸手抓下,沉声道:“你这乔装易容的改扮之术虽然高明,却瞒不过我!”那人惊道:“何香主作甚?”跌跌撞撞往后退去,正避过他这一抓,看似步履踉跄、惊慌笨拙,实则一足一脚之间,竟是颇有法度。朱寻籁冷笑道:“不想我教之中,藏龙卧虎,却藏有如此高手?”顺手拾起地上一块石子,微微用力捏成几片,接连弹出三枚,飞向那人三处穴道。他打穴手法精妙非常,那人终不能再装,但见他那人纵身而起,倏地连翻两个筋斗,正好堪堪避开三颗石子,不及落地,见下面何消说已是一掌拍到,那人身在半空无法用力,猛地身子拧转,也是一掌拍下,只听砰地一声,那人被震得飞到场心,何消说也被震得后退几步,暗暗惊异,心道:“此人武功了得呀!他究竟是什么来历?”众人正在惊愕,只听又是“砰”地一响,原来是江天雄跃起拦截,双掌击出,又与双掌击在一处,两人滴溜溜在半空连翻两个筋斗,同时落地。
三位高手合纵阻截,居然无法将此人抓住,足见此人身法之高、轻功之妙,竟似远在三人之上。
江天雄双掌一错,正待再上,却被林劲松拦下,道:“先莫急着动手,那金锥若是打向你,你岂有活命的机会?”遂抱拳道:“敢问这位朋友高姓大名?”
那人缓缓将抹额的黑巾除下,却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,回礼道:“林令主好眼力,看得出我金锥的不同么?”江天雄喝道:“暗器便是暗器,有何不同?他奶奶的,若真被你用暗器伤了少林大和尚,而暗器又是从我银月教中人手中射出,那么银月教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!——咦!”他这才仔细看清,手中收来的那枚金锥锥刃已被磨钝,莫说打在人身上并无大碍,就算用力戳,也戳不进人身的了。
江天雄脸色阴晴不定,暗道:“对了,这金锥被做了手脚,我才能轻易接住。只是既然此物不济,他为何还要发出来,以致曝露自己的行踪呢?”百思不得其解,大声道:“你,你到底是什么意思?”
中年男子上前几步,到了圆云大师跟前,从怀中取出一个青花瓷瓶,倒出几粒朱红药丸,道:“此针之毒唤做‘断肠破肺散’,乃是福建宠门的独门秘制,较昔日‘无常恶医’的毒药,尚有过之而无不及,就算贵寺自己的解毒妙药,也对此毒无可奈何。请这位大师服下这七粒丹丸,不过三日,剧毒自然全清楚,大师自然无恙。”圆云大师半信半疑,暗道:“你这丹丸孰知是真是假?”于是合掌叹道:“施主不是说此毒乃是宠门独家秘制么?既然如此,这解药?”
中年男子哈哈一笑道:“大师是忠厚人,何必弄心机?”圆云大师咳嗽一声,颇为尴尬。只听他又道:“宠门毒药再厉害,能难得倒银月逆教和少林寺,又岂能为难得了我们?”林劲松听他口称“逆教”二字,神情陡变,眼中精光四射,森然道:“阁下莫非是?”江天雄接口道:“是什么?这厮看不起少林寺倒也罢了,为何对我银月圣教也敢如此轻蔑?”
中年男子哈哈笑道:“林令主果真是好锐利的目光、好机敏的耳力,一言二语之间,便思忖出在下的来历。”众人不解,暗道:“到底是什么来历?我们怎么没有听出来?”但听中年男子朗声道:“不瞒诸位高僧,在下乃是红日教中人。我教中人材济济,名医无数,若是悉心调炼,要制出‘断肠破肺散’的解药,又有何难?”此言一出,除了林劲松与杨玄神情自若,其余众人皆是目瞪口呆,心想:“原来他是红日教的人,不想却混在了银月教中。”
只听中年男子对圆云大师道:“大师,这位罗汉堂首座武功虽高,但若再不服下我的解药,也是难逃死路,果真要去西天成佛了。大师何不勉强一试,或能救得他一条性命?我再是厉害,如今被各位江湖高手团团围住,插翅难飞,难不成还怕我逃了么?”这番话说得豪气干天,听得圆云大师脸色一红,暗道:“他这是怪我以小人之心,度君子之腹了。”思忖间,却见圆风幽幽一叹,半醒过来,道:“好,好,我有什么不敢服的?拿药来!”
那中年男子点头笑道:“好,好,圆风大师虽浑沌历练之中,尚能克服魔障,这已是了不得的佛门大智了。”圆云大师接过他手中的七粒朱红丹丸,便喂圆风吞下,早有罗汉堂弟子送来清水,教首座吞咽服下。
草亭之旁,一心禅堂老僧灰袍微漾,微笑道:“阿弥陀佛,施主示讯告警不成,此番替圆风解毒,功德依然不小。”另几位老僧淡然道:“功德无早晚,一切皆人心,善哉,善哉!”
那中年男子远远地躬身一礼,道:“大师慧眼如炬,竟然轻易看出了其中端倪,晚辈佩服。”旋即望了圆风大师一眼,道:“我知那奸人定会出手暗算,于是悄然发出钝锥,抢先半步,以为警讯,不料金锥虽然避开,他却因全神贯注,未曾发觉得背后的毒针,实在是遗憾。”场上诸人登时恍然大悟。
圆云大师脸色一变,道:“江令主对我少林众僧怒目相视,莫非发觉毒针有异,乃是我少林僧人之中射出?”此言一出,众僧愕然,莫不面面相觑。
江天雄叫道:“我不知毒针是不是你们和尚发出?但的确是从你寺方向发出无疑!”
中年男子哈哈笑道:“不错,我能扮作普通教众藏于银月教中,少林的对头就不能扮作和尚,也混迹于诸僧之内么?”
圆云大师微微吃了一惊道:“施主,你说此人乃是我少林的敌人?”转念一想,暗道:“我这是多此一问,他若不是我少林寺的对头,为何要发毒针伤害圆风师弟?”一小沙弥调皮,伸手点着三罗汉,大声道:“是了,你们新来此地,来历不明,最是可疑。”大量罗汉惊慌失措,急道:“小师弟,你这话可不能乱说的,如何我们就是坏人,却不说你们和尚自己受了别人好处,谋害大师?”
少量罗汉也道:“我们是来得晚了一些,但行事光明磊落。”一达摩堂弟子冷笑道:“磊落不磊落,是你自己说的,我们如何能够知晓?”少量罗汉羞怒交加,叫道:“说不得就是坏人算计,先早早地混入了少林寺中,欲图谋不轨,待时机到来,便陡然出手。”那弟子哼了一声道:“这不过是你强词夺理,一味狡辩罢了。”
圆云大师脸色一沉,喝道:“慧岸,他三人寄居我少林寺中,未必就有所恶图,你没有证据不可胡乱说话,若是因此冤枉了好人,岂非大大的罪过!”慧岸不服,喃喃道:“首座心地慈善,不以狭隘之心度人,却哪里晓得恶人的可怖可怕?若是逼供三人,下些重手,不怕他们不招供。”圆云大师怒道:“胡说!你我俱是出家人,怎可生如此歹念?阿弥陀佛,罪过,罪过!”
中年男子哈哈一笑,道:“大师,其实也怪不得这位师父。他若是不把罪责悉数推到那三个大大咧咧的和尚身上,细细盘查起来,终究要查得真凶,那时候这位师父岂非糟糕之极么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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