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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八章 尔虞我诈(2)(1 / 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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胡中全羞愤难当,大腿剧痛,捡起金刀,忍着痛朝辛信拱手道:“辛庄主,胡某本领不济,无法帮你,惭愧,惭愧!就此告辞。”一瘸一拐,夺门而出,瞬间没了踪迹。

只听石元朗冷笑道:“辛庄主,今日请你家公子用药,那是礼尚往来,公道使然。倘再推诿,石某只好凭着三寸气在,辣手血洗辛家庄,只怕你上上下下一百多人口的性命,绝难保全!”辛信沉吟片刻,道:“石帮主苦苦逼迫,若是欺人太甚,辛某宁为玉碎,不为瓦全。我只问一句,石帮主先前说过服药之后,你我之间一切恩怨尽皆两清,辛某有本事解毒,黑旗帮再不得翻悔报复,此话可是当真?”石元朗道:“石某虽非一言九鼎、四马难追的大丈夫,但也识得重信守诺,自然当真。”

神医莫不救道:“老夫悬壶济世,若是治了辛公子,还望黑旗帮莫要记恨。”石元朗嘿嘿冷笑道:“你若能解除此毒,我等非但不加责难,但凡以后帮中病患,皆上你神医店候堂求诊。”莫不救抚须笑道:“不敢,不敢,若是小恙,店中雇医皆能用心伺候,倘为大病,老夫亲自上门医治。”只听砰的一声,辛信拍案而起,缓缓走到“辛公子”跟前,道:“吾儿,你好糊涂,哪里不好胡闹,却偏偏跑到妓院与石家少帮主发生冲突,惹下这等弥天大祸?若是往日,我便陪你去死,也决不让你受这般委屈。只是全庄上下尚有一百余条性命,尽皆无辜,不能为你一人所送。罢了,罢了,事已至此,万难回头,为父唯有大义灭亲了!”

陈青桐开口不得,眼中直欲喷出火来,双目圆睁,死死盯着辛信,心中大叫道:“老贼!装出可怜兮兮的一幅模样,却要少爷我来替你狗贼儿子背着罪过!我到了阴曹地府,也不会忘了你的罪孽!不把你辛家庄闹个天翻地覆鸡飞狗跳,死不罢休!”怒目相视辛家二女,更是愤慨:“你二女年岁不大,却与乃父一般凶恶狡诈,心思歹毒,他日必有报应!”

缪铁鹰笑道:“辛庄主何必如此?一人之命,换来全庄安危,那可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大便宜呢!”路大平道:“不错,我们喂他服药,早些回去,也免得被人厌烦。”辛信冷哼一声,默然无语。

路大平暗道:“我们要害你的宝贝儿子,你心中气愤,不理我们,那也是应该的。”从袖中掏出一个水囊,冷笑道:“辛庄主,这肾起凝结散还是给你你儿子吃了罢。”辛信长叹一声,凝思良久,接了水囊,喟然一叹,道:“罪过,罪过!”拨开木塞,掰开陈青桐的嘴巴,咕咚咕咚灌饮了下去。辛信将水囊扔下,沉声道:“石帮主,如此你可满意?”

石元朗哈哈大笑,道:“果然爽快!好,从今以后,你我两家恩怨一笔勾消,还是好朋友。”辛信冷冷地道:“好朋友可不敢当了。”石元朗不以为然,走到陈青桐跟前,在他胸口轻轻拍搡,叹道:“可惜,可惜!”三山斋斋主吴千秋心头暗暗一凛,道:“此人果真手段毒辣。他生怕此人不死,被莫神医给救了,于是不露声色,再补上两记落魂掌。一毒一掌,只怕那孩子是大罗金仙转世,恐怕也救不得了。”

陈青桐醒来,隐约听得辛信问道:“神医,他伤势如何?”莫不救低声一叹道:“‘极乐逍遥散’乃是黑旗帮的独门秘药,除红蛇之血以毒攻毒可制之外,天下无药可解。”辛信道:“红蛇居无定所,行踪难觅,如何可得?”莫不救连连摇头,道:“只怕此时就算红蛇在此,恐也无法妙手回春。”辛信道:“为何?”莫不救道:“石元朗临走之时,在他身上拍了两掌,观其用劲,所用手段,正是落魂掌无疑。落魂掌法阴柔刚猛并济,这两掌拍下,早将‘极乐逍遥散’之毒性透于奇经八脉,毒发更速。此非老夫之力可为之也。”辛信叹道:“如此说来,他便是无救了?如此多谢老神医。来人,请神医去厢房歇息。”又将几个下人召来,吩咐十天之内,好生伺候“公子”,上下称谓万万不可更改,若有违背,定然重责恶罚,决不轻饶。

辛信不知陈青桐躺在床上,躯体不动,神台却明,将他句句听得真真切切,心中冷笑道:“你惺惺作态,我就会感激你吗?”时辰已过,哑穴自解,只是他心若死灰,懒得动弹叫喊,任由仆人婢女伺候,便如木偶一般,一晃就是几天。

这一晚,婢女将罗帐放下,替他将被子盖好,自去一旁聊天,却不知陈青桐浑身正是涨痛不已,哪里能够安寝?只听一女道:“小红,此人快死了,为何庄主还要把他安置房中,扮作大公子模样?”小红嘘的一声,走到床边,见陈青桐闭目微鼾,方才心安,低声道:“我如何晓得?这件事你最好别知道,我也是如此。你见我问过谁来么?”小兰哼道:“你与张管家偷偷相好,以为我不知道么?他是庄主心腹,什么不知道?你是他的心肝宝贝,他对你自是什么也不隐瞒。快说,快说,我服侍这浊物,早已烦了!”陈青桐心头暗道:“辛家庄的下人也是如此势利,果然有其主便有其仆,没一个好东西!”

小红甚为得意,轻声道:“我告诉了你,你可不能告诉旁人。”小兰道:“我的嘴风最紧,姐姐休要啰嗦。”小红道:“听管家说,黑旗帮帮主为人阴险毒辣,虽迫此人服下了‘极乐逍遥散’,又打他两掌,只怕心中还有狐疑,会悄悄偷探。所以‘狸猫换太子’的好戏还得演下去。待十日之后,黑旗帮疑惑消除,便可将他扔进地牢与那老无赖住在一起了。”小兰道:“不放他走吗?”小红笑骂道:“糊涂!放他出去作甚?把这个秘密说给外人去听吗?若是被黑旗帮知道了真相,再杀过来,你我只怕没一个能得保全!”小兰道:“呀,那是万万不能放他逃跑的。你我这几日一定要好好看着他。”小红冷笑道:“他此刻与废人无二,怎么逃跑?不过你我还是大意不得。”

陈青桐心道:“有她们看守,我想逃走,那确是万万不能。”转念一想道:“我身中绝毒,莫说三月,只怕毒发,我性命只在旦夕之间,往哪里逃?就算出得了这万恶的辛家庄,到头来还不是曝尸荒野?”身上的疼痛一阵更胜一阵,不觉呻吟出声。忽听得门外轻轻一响,只听脚步细细,鼻息微微闻嗅一丝女子身上的香气,片刻只听有人轻轻一叹,道:“我这便救你性命,只是若天命所限,要收你归西,那也怨不得我了。”正是辛瑛的声音。

陈青桐大惊失色,骤然睁眼,辛瑛刚及掀开蚊帐,猝不及防被他吓了一跳,恐惊醒小兰小红,急忙点了二人睡穴,冷笑道:“正想趁你熟睡,报那轻薄羞辱之仇。”陈青桐奇道:“你不是要救我性命么?”辛瑛轻声冷笑道:“谁要救你?你早死早好。”陈青桐冷冷地道:“果真是我听岔了,几乎将你的驴肝肺误作好心肠。你要杀便杀,来个痛快!”遂侧过身子,不加理睬。辛瑛双手叉腰,喝道:“好,我本要害你,看你如此执拗,我倒偏偏要救你。”陈青桐却不相信,道:“莫说你救我不得,便是真有这华佗再生的本领,我宁愿死去,也不要你救。”辛瑛冷笑道:“我只说救你,却未说能够救活你,但无论怎样,你因此承受我的恩情,就是死了,也不能怪我。”

陈青桐怒火上升,方要翻身呵斥,全身剧痛,不觉啊呀一声,重重倒了下去。

辛瑛脸色一变,旋即笑道:“小贼,不听我的劝告,便是如此下场。”取出一根银针,往他“巨阙”扎去。

这一针下去,正中陈青桐的气血凝结之处,她轻轻捏按,针尖颤抖,陈青桐浑身疼痛果然略有舒缓。陈青桐道:“你懂得歧黄之术?”辛瑛道:“这有什么,多看几本医术,又在木人之上锻炼良久,自然能够出师。那莫不救自号神医,不过徒有虚名而已,若与顾平之辈相较,便连替人家提鞋都不配。”陈青桐咦道:“顾平何人?”辛瑛却不答他,又拔出一根银针,道:“现下我要点你‘涌泉’,此穴干系肾气,或能大效;尚要点你‘足三里’、‘膝眼’、‘内关’诸穴,疏通足三阳、足三阴之经络,再以火罐熏贴其上,破凝除淤,扶正祛邪。”

陈青桐听她说得头头是道,自己不懂医理,也不知是真是假,心中一动,道:“我若是痊愈,你当怎样?”辛瑛愕然一怔,眼睛一转,沉声道:“那还用说么?你先前对我无礼,我胸中气愤怎消?待除去了你体内的绝毒,治好落魂掌伤,我再取你性命不迟。”陈青桐机伶伶打了个寒战,暗道:“好恶毒的心肠!只是我也不是坐以待毙的,待气力恢复一些,毒消大半,不等你来寻我,我必先想个法子逃走,岂能滞留此地,任你胡为?”胡思乱想,却觉得大腿、小腿、脚心蓦然一阵疼痛,正是辛瑛试针。

她手法极不熟练,却将陈青桐当作穴位木人,落针顺利,便拍掌欢喜,若有差池,不禁嗔目蹙眉,抱怨嗟叹,随意将针插进拔出。落了几针,只听她咦的一声,喃喃道:“这‘环跳’穴是扎还是不扎?”陈青桐道:“扎了怎样,不扎又能怎样?”辛瑛道:“若是扎对了,你肾经或能通畅;若是扎错了,只怕气血翻涌,反伤心脉。”犹豫再三,不能决定,牙关一咬,道:“罢了,今夜便到此为止,我明晚再来。”纵身跳出南窗,只听窗外步声细细,片刻再无声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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