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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章 逃出樊笼(2)(1 / 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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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的父亲陈镇南手持宝剑,带着一大堆手拿棍棒钩叉的家丁正背对着他站在他家内院,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一个鸡皮鹤发的老太婆,那老太婆面色黝黑,已看不出她有多大年纪,但她面色阴狠,形貌怪异,陈青桐看了,好像白日见鬼一般,背心阵阵冰冷!只听那老太婆尖声道:“看在以往相识,好好交出‘八脉心法’,我饶你不死;否则,我鸠杖出手,从来都是鸡犬不留!你可想明白了,为了一本不知真假的八脉心法,搭上你们陈家上下三十多条人命,到底值得不值得?”

陈镇南沉声道:“鸠盘鬼母,你从什么地方得到的消息说我这里有八脉心法?好歹也曾听说你在济南府为民除害,杀了三十名荼毒当地村民的鞑子,为何不讲道理,跑到我这里来缠夹不清?”

鸠盘鬼母冷笑道:“老娘高兴杀人,什么时候都是个杀,用不着你来给我戴高帽子。说!八脉心法,你交还是不交!?”陈镇南道:“笑话,我没有拿什么交给你?要我的脑袋么?”

鸠盘鬼母尖声大笑道:“好,这可是你自己说的!既然好好劝你你不听,那就怪不得我老婆子手下无情了!”猛地大喝一声,铁拐带风,当头打下!陈镇南横剑封挡,当地一声,火星四溅,陈镇南手腕酸麻,鸠盘鬼母依旧是那副老迈枯瘦的样子颤巍巍立在风中,宛若一株盘根老树,颤颤然,巍巍然,人虽老迈,却似有一股无形的刚烈之气,正轰轰发发地散放出来。陈镇南长剑惯劲,如影随形,似蛆附骨,剑光如练,手腕一沉,腰间运劲,连人带刀,突然撞将过去。鸠盘鬼母铁拐斜飞,黑沉沉一道拐影横卷而出,接了陈镇南一剑,反手一掌,掌风凛冽,神威迫人。但见她手腕就势一缩,单手探出,往陈镇南胸口抓去,叫他非撒手放剑、回掌相格不可。陈镇南眼见她五指如钩,带着嘶嘶劲风横扫而来,立即双臂一振,宝剑急递。这一剑却是他内力凝聚,剑尖嗤嗤作响,剑身宛若一涵秋水,晃动不休。鸠盘鬼母嘿嘿一声冷笑道:“好!这几招还像个样!”倏地左足前踏,横杖相迎,招式一变,龙头微吐,拐杖未到,劲风先起。陈镇南抖腕提剑,锋刃急翻削她手臂,两招并发,飞起一腿,猛踢鸠盘鬼母腰间章门穴,哪知脚到半途,蓦觉脚底一麻,人影闪处,已吃鸠盘鬼母掌力拍着足底“涌泉”,一条左腿,登时麻木不仁,闷哼一声,向后急跌,手臂剧震,宝剑脱手而飞。

鸠盘鬼母一声长笑,拐杖带风,猛击下去,忽觉背后风起,一人飞出人群,抖手发出三支钢镖,向她背心打到。只听那人喝道:“哪里来的老妖婆,青天白日,敢到此地来伤人?”那人正是刘师父。鸠盘鬼母并不回头,铁杖一圈,一道乌光,登时将三支钢镖震得飞上半空,回身冷笑道:“你是陈家走狗吗?巴巴地赶来送死!”刘师父大怒道:“老妖婆,偌大年纪不存心向善,竟敢跑到人家家中杀人!当这天下没有王法了吗?”

鸠盘鬼母嘿嘿冷笑道:“王法在老娘眼中是个鸟!不怕死的多来几个,老娘我正要开个人头大会!你们两个有什么本领尽管使出来让老娘瞧瞧!”随手一抖,拐杖猛然压下,陈镇南斜身滑步,一甩剑锋,跟跟跄跄向旁急冲几步,虎口既麻且热,又惊又怒,唰唰回身两剑,鸠盘鬼母拐杖一举,将两招同时破去,刘师父愤然进剑,眨眼之间,连进七招,鸠盘鬼母一一破开,道:“唔,你这剑法看上去还不错,只不过可惜是个花架子,火候还差得很!”谈笑之间,铁拐盘旋,连连反击,陈镇南给迫得连连后退,刘师父长剑使得风雨不透,鸠盘鬼母好整以暇,抽空进招,一拐一掌,把两人杀得汗水淋漓。但陈镇南一口宝剑守得极稳,鸠盘鬼母攻势忽缓,铁拐平拍,乘两人攻势暂缓,突然连下两记重手,“鹰击长空”、“鱼翔浅底”,上下两拐,分取陈镇南与刘师父要害穴道,左掌一伸向外拍出一掌,但听风声呼呼,砂石飞扬,拐掌齐施,把两人牢牢困住。陈镇南每挡她一拐,身躯便震一下,手腕酸麻便愈甚。刘师父剑法颇为了得,长剑舒转,剑光点点,密布身周。三人斗到五十招开外,鸠盘鬼母忽地叫道:“当年三十多名金国鞑子联手抓我,也不过在我杖下走到一百招,你们两个现在已走到五十多招,老娘不能再让你们了!”拐杖横挑直扫,掌力远震近攻,砂石飞扬中刘师父冒死抗拒,眼看鸠盘鬼母一拐戮到陈镇南胸膛,疾进一剑,刺她左胁,鸠盘鬼母左掌一带,喝声“去!”只听得刘师父一声惨叫,给她掷出了三丈之外。但见刘师父胸衣碎裂,胸膛上有两道紫色抓痕,口吐鲜血,命若游丝!陈镇南大惊,正要飞身过去,只听鸠盘鬼母嘿嘿冷笑道:“你今天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,还是先顾着你自己吧!”铁杖一伸,疾如闪电,陈镇南匆忙间横剑一挡,只听一阵切金断玉般的响声,手中长剑被鸠盘鬼母一杖震得片片碎裂!

爬在墙头的陈青桐吓得心惊胆战,高声叫道:“丑鬼,别伤害我的爹爹!”跳下墙头,飞奔过来。他把陈镇南从地上扶起,叫道:“你这丑鬼,为何伤我爹爹?”鸠盘鬼母看了他一眼,似是身躯一震,铁杖一举,喝道:“小娃娃不知天高地厚,快快让开,让我杀了这个负心薄幸的小人!”

陈镇南喘息方定,怒道:“放屁,是我负心么?她已为人妻,心中却还念念不忘想着别人,我责骂几句,她便负气出走,关我什么事?”鸠盘鬼母嘿地冷笑一声道:“她心中固是想着别人,却始终贞洁自守,未曾越轨丝毫。她被你辱骂无极,出走也是自然。”陈镇南怒道:“胡说!一个不贞洁的妇人,要她回来乱我陈家的家风么?大丈夫顶天立地,何患无妻?就算天下女子都死绝了,我也不会去求她!”

鸠盘鬼母倏地变得神情狰狞,涩声道:“受死!”铁杖一举,就要打下,忽听一人冷笑道:“你这恶婆娘又跑到这里来伤人了!”陈青桐闻声大喜,道:“是钟道长来了!”

陈镇南怒视不远疾步而来的钟梓玄,恨恨地道:“老夫就算死了,也决计不肯受你半点恩惠!老贼婆,痛快点杀了我,想我求饶,那是做梦!”

鸠盘鬼母笑道:“你想死,老娘偏不让你死;你越不愿欠牛鼻子的人情,我越要让他救你一命。”一杖挥出,钟梓玄拂尘迎风一抖,把她拐杖刷在一边,鸠盘鬼母一掌拍出,叫道:“牛鼻子,让我见识见识你的五雷掌法!”钟梓玄哈哈大笑,道:“你这是有心要伸量我了是么?”身形不动,也是一掌拍出,掌心劲力吐处,竟是声若郁雷。双掌相接,鸠盘鬼母只觉得对方掌心中一股大力如翻江倒海,绵绵不绝而来,心头凛然,叫道:“好!”以力卸力,解了这一掌,一声长啸,直扑过去。钟梓玄见这婆娘飞扑之势猛不可当,大喝一声,腾空飞起,单掌下截,一招“乌龙取水”,居高临下,往她手腕上拍去。鸠盘鬼母竟自不避,顺手一带,变掌为抓,左掌已如风行电掣般拍到。掌未到,风先至,迅猛之极。钟梓玄撤掌还招,一个筋斗从半空翻将下来。鸠盘鬼母不容他缓势抽身,跟着扑落,铁拐带风,指向他后心要害。钟梓玄只感背心一股凉气透衣而入,身躯奋力往前急挺,倏地转身,左手中指疾弹,竟将鸠盘鬼母沉重之极的拐杖弹开,嗤的一声,他袖子被扯了一块。他临危不乱,立即借势倒纵开去。鸠盘鬼母已知他极不易与,深吸口气,身形晃动,铁拐拦腰一扫,欺身直进,手爪猛往钟梓玄脸上抓去。钟梓玄见她来势凶锐,身躯拧转,五指如钩,抓她右臂肘心“曲池穴”。岂知鸠盘鬼母竟不理会,拐杖倒提,右爪依旧直伸,要硬扭敌人手臂。钟梓玄手腕一翻,啪的一声,两人又拼了一掌,身影一合即分,分别跳开。鸠盘鬼母铁拐抖处,恍若疾风暴雨,一味凌厉进攻,愈战愈勇,钟梓玄饶是功夫了得,也不敢与她拐杖硬拼,倏地左掌翻出,直取鸠盘鬼母双目,呼喝声中急跃而起,双掌齐落,鸠盘鬼母早知他有此一招,飞身一闪,闪在一旁,只听得嘭嘭两声,尘土飞扬,钟梓玄掌力打空,地上被他打出了两个尺来深的土坑。鸠盘鬼母暗暗心惊,攻势略减。

钟梓玄左足一点,一招“铁锁横江”,疾往敌人左胁虚拍,跟着身子微侧,掌发连环,猛击对方面门。鸠盘鬼母猛见掌到,倏地铁拐斜横,钟梓玄一掌拍在她拐杖上,只觉冷冰冰滑溜溜极不好受,掌力一收,掌心窝起轻轻往外一推,“顺水推舟”反手就是一掌。鸠盘鬼母圈转铁拐,斜里一拐扫出。哪知耳中喀喀作响,钟梓玄的手臂骤然间似乎长了半尺,鸠盘鬼母明明已经闪开,还是啪的一声,正中肩头,几个趔趄,险些摔倒。这两招交换只是瞬间的事,钟梓玄下手毫不容情,跟着就是一掌,往鸠盘鬼母天灵盖上拍落。他苦练多年的“五雷神掌”摧筋破骨,掌力辛辣无比,这一下要是给拍中,鸠盘鬼母势必顶门粉碎,再无饶处。鸠盘鬼母武功高绝,见敌人出此险招,当下不及细想,猛地伸手格出,反掌为抓,竟抓着钟梓玄手臂,将钟梓玄直摔出去,飞身疾扑,铁拐嗡嗡作响,一拐向钟梓玄头顶击下。钟梓玄立足未稳,不及变招,一个飞鸟投梭,窜开数尺。鸠盘鬼母骂道:“想逃?”左手跟着拍落。

钟梓玄在原地连转两个圈子,方才将鸠盘鬼母一浪接一浪的掌力悉数消解,暗暗惊讶,心道:“这老贼婆掌力好生厉害!”右手运起玄功,砰地一声,将鸠盘鬼母拐杖震开,左掌顺势一挥,一个手挥五弦,手背向鸠盘鬼母面门刮到。手掌起处,劲风呼呼,刮面如针。鸠盘鬼母倏地俯身避开敌掌,铁拐反背一圈,一个筋斗翻出丈余,这一招“灵猫扑鼠”既避敌,又解招,又快又巧,还连伏两记后着,钟梓玄看了,也不禁暗暗喝了一声彩。

斗到分际,鸠盘鬼母铁拐使开“地堂棍”的路数,着地滚进,猛攻敌人下盘,钟梓玄掌力拍出,无边无着,心头一惊,右手四指并拢,猛地一个“截掌”,掌风沉郁之极,鸠盘鬼母铁拐末及收回,敌掌已到,当即使了半个“铁板桥”,上身向后急仰,忽听钟梓玄手臂关节再次喀喇声响,手臂骤然又长数寸,掌锋几已触到鸠盘鬼母眉睫。鸠盘鬼母危急中左手疾起,食、中二指疾伸,形如鹤嘴,使出小擒拿手法,猛勾敌人手腕,向左疾撩,就在此时,钟梓玄错步回身,右臂如铁,紧紧扼住她的喉头。这一招自己胸口全然卖给了敌人,却是拳掌法大忌,鸠盘鬼母拐杖一扔,双掌倏地向上一托,以力碰力,已震开钟梓玄的手臂,脚步一旋,背对钟梓玄,横肘猛撞他胸口。砰地一响,钟梓玄只觉前胸剧痛,不由自主放松了扼在敌人颈中的手臂,向后直跌。鸠盘鬼母也感喉间被扼得呼吸艰难,跃在一旁,狠狠喘气。两人相拆不过二三十招,却纯是以性命相搏,攻守进退,全无古格,胜负难分。

鸠盘鬼母喘息已定,尖声笑道:“牛鼻子,你果然有些本领,今日且放你一马,来日再来好好讨教!”倏地飞扑上墙,几个振臂,瞬间失去了踪迹。钟梓玄走近几步,问陈镇南道:“你不要紧么?”陈镇南站了起来,怒道:“要紧不要紧,关你什么事?”转头对陈伯喝道:“给我把这逆子关进地洞里去!没有我的命令逃了出来,就给我打断他两条腿!”陈伯吓了大跳道:“少爷,对不住了。”招呼几个家人把陈青桐围着,陈镇南怒道:“还不动手,更待何时?”陈青桐刚要分辨,几名家丁登时将他抓住,往后院拥去,陈青桐见父亲面如铁色,也吓得不敢吭声。几人到了后院池塘岸边,一人伸手在一块石头上轻轻地按压几下,露出一个洞穴。陈青桐奇道:“为何换我家还有这个隐密所在?”忽然隐隐听见陈镇南在外面大骂,却又不知道他骂的是什么。

陈伯道:“若非今日老爷提起,我们也不知池塘边还有这样一个所在。”待他进去,外面将门锁上。陈青桐大叫道:“我自反省,何用锁门?”家丁道:“是老爷的吩咐,小人不敢违抗。少爷,里面有灯,顶上有透气透光的孔穴,你且忍耐一下。老爷火性大,待他消了气,小的们自然就放你出去。”只听外面脚步踢踏,渐渐声息全无,想是走得干干净净了。

陈青桐一肚子懊丧,见石床上放着一本书,俯身拿起书本,但见封面,两个隶书大字《隋唐》,不觉大失所望。只是眼下被困在这地洞密室中无所事事,于是斜靠在床,将那书随意翻看几页,无非是隋炀帝无道,天下大乱,起三十六路反王、六十四路烟尘之类的故事而已。那书中写反隋义军,以瓦岗寨混世魔王程咬金势力最大,程咬金后来“禅位”李密,李密并无大志,终于被唐高祖李渊得了天下。看了片刻,只觉神思困顿,往床上一躺,呼呼睡去。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久,一觉醒来,只觉得腹中闷热,翻身坐起,猛地抬头,依稀便见墙上似乎画着有画,不觉好奇心起,站了起来,端着油灯近前,仔细打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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