50 意外收获(1 / 1)
我率先离开大厅,越州郡王紧随其后。
赵竑碍于面子,非要安排车马送郡王回府。
于是,三人先后来到车马停靠处。
我远远就看见赵云鹏在车马前候着。见郡王紧随其后,我不好顾自先行,只能装着客气,等郡王登车时再离开。
赵竑那边却没有看到驾车人的身影,这让他瞬间就觉得很没面子,当即怒吼道:“人呢?”
过了好半天,才见到一个灰衣人自远处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。
他上气不接下气解释道:“……殿下……我……我刚刚去小解……”
赵竑怒不可遏,忽的抬起腿,一脚将这位门人踹倒在地上,动作竟跟我踢死斗鸡时的第一脚一模一样。
紧接着又怒斥道:“府里竟养了你们这帮废物!”
踹完这一脚,他好像并不解气,只见他操起车上的马鞭,疯狂的向那位门人身上抽打过去,几鞭过去,门人的长袍被抽打得多处开裂、血痕丝丝...。
如果说赵竑前面点评斗鸡是指桑骂槐,那么刚才这几鞭子显是要杀鸡儆猴。
更像是在宣示主权和威严。
郡王实在看不下去,忙抓住赵竑的手臂,苦劝道:“侄儿,今儿是宗亲宴,其他诸亲见了恐怕不好!”
赵竑狠狠的将马鞭扔在了地上,手指那位门人道:“滚!我再也不要看到你这个废物!”
赵云鹏贴着我身边,悄悄道:“王爷,小的认得他,叫罗安生,临安城里知名的学士,谋略绝不在王奎之下...”
我惊讶不已,低声问道:“哦?那咱们先等上一等…他跟王奎一样计出非常吗?”
“王奎会阴谋,他出阳谋!一邪一正!”
“如此正好…”
说罢,我便上了车轿,放下帘子,故作视而不见听而不闻,耐心等待着,等到济国公府管家赶过来驾车送走郡王,等到赵竑气鼓鼓离去,等到其他宗的车马陆续离开...
那位被云鹏称呼为罗安生的谋士,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。
我赶紧下车,过去帮扶他一把。
夜虽黑沉,却依稀可见被抽到的那几鞭着实不清,长袍开裂的地方露出几道血痕。
我叹了口气道:“罗先生,你有没有事?”
罗安生摇了摇头,嘴唇却因为疼痛而明显的抽搐了一下。低声道:“没有大碍的...这位先生,我们认识?”
云鹏已经过来,抢着扶住他:“罗先生,我们认识就好,这位是赵沂王嗣,我的主子!”
罗安生惊道:“啊呀!久仰王爷大名,竟在此场合见面,惭愧!惭愧!”
我知道文人好面子,赶紧若无其事回道:“不碍事的,我看你伤的不浅,还是随云鹏顺路回去吧。”
罗安生感激的点了点头。
考虑到他和云鹏熟识,为免他尴尬,我让云鹏陪他进了轿厢,我亲自驾着马车,将他送回城北一条坑坑洼洼的小胡同内。
从低矮又杂乱无序的茅舍可以看出来,这里居住的,大都是底层百姓...
夜色已深,多数人家已经入睡,只剩有几间茅舍还透着几点微弱的灯火,罗安生的家恰恰是其之一。
云鹏扶着罗安生下了马车,我紧随其后,房间内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道:“是安回来了吗?”
罗安生的脸上顿时浮现出无比幸福的神情:“蓉儿,是我!”
想来,那女子定然是他的妻子。
我见他们夫妻相见,正要向他告辞,罗安生道:“王爷请稍待,小的有句话想对您说。”
我点了点头,罗安生从房间内搬了一个木凳让我坐下,然后又回到房,我清晰的听到倒水之声,应该是在伺候他妻洗漱。
过了好一会,罗安生才重新走了出来,端着两杯茶水,卷起的衣袖仍然未来得及放下,歉然笑道:“王爷久等了,我们去那边说话!”
我跟着他来到院角的葡萄藤下落座,罗安生放下茶杯,略带愧疚道:“王爷勿怪,内瘫痪在床已有五年,小的必须先照顾她就寝。”
我钦佩之情溢于言表,拱了拱手道:“重情重义方是大丈夫作为,我又岂会怪罪先生。”
我留意到他那件破破烂烂的长袍并未替换,上面血迹斑斑,不知道如此惨状落入他夫人的眼里,又会作何感想?
罗安生似乎看出了我的内心所想,低声道:“内天生目盲,看不到我样的!”
我惊讶的看了看他,一流的谋士,甘娶盲妻,甘于清贫,令我大感意外。
我不无同情道:“堂兄今日心情不佳,不然也不会对你如此过份,等到他气消了,我会在他面前替你求情。”
罗安生苦笑道:“谢谢王爷的好意,哪怕没有今晚的事情,我对太子殿下已然失望,以后断然不会再追随他了...这也怪不得他,只能怪自己心贪...”
我心暗道,赵竑一味蛮狠,一意孤行,纵然门客数千,多数会弃他而去,就连他师傅真德秀都急于自辞,剩下来的门人食客也就那帮子唯唯诺诺的下三滥。
我劝慰道:“罗先生,云鹏刚才已经跟我说起,你可是一等一的大谋士,暂时受些委屈不算什么,毕竟跟随太子,前程无忧啊!”
罗安生摇了摇道:“实不相瞒,小的也是抱定这样的想法,总觉得大树底下好乘凉,小的虽没有真德秀先生那样的雄才大略,自忖不输于其他门人食客...等到太子登基,我哪怕是外放,也能求个体面的官阶,说不上光宗耀祖,至少可保我衣食无忧。”
我点头称道:“正是如此!”
罗安生没有就这个问题继续讲下去,而是低声问道:“小的素闻殿下与王爷不对付,您还登门造访,敢问,是何用意?”
我回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:“无他,越州郡王之邀,无非就是宗亲之间走动走动而已…”
罗安生一直在注视着我,见我说的如此敷衍,竟撩起长袍,跪在地上,却未叩首,直直身子望着我道:“王爷,自您入临安城、进沂王府以来,小的无时无刻不在关注...如果您还如刚才这般打哈哈,那我们的说话应该到此为止...如果您愿意跟一介贫民书生推心置腹,小的今晚斗胆把您未想之事一五一十分析给您!”
我心一怔,也一震,我未想为何事?
瞬间想到了王奎,我一份真心,亲驾马车,以礼相待,馈以重金,换回来的是仅凭多年努力也得不到的谋略和捷径。
我当即弯下身子,用力将他扶起:“罗先生,既是关注过我,定知晓我也来自民间,不久之前,我还曾是秦望山下、平水河边、全家村里的放牛娃,你尽管放心,我赵与莒绝没有宦官子弟的歪歪脑筋、花花肠子!”
罗安生听罢,又站起身,再次躬身施礼道:“小的感谢王爷能坦诚相见!”
我笑道:“既是坦诚相见,那先生请坐,接下来咱们就不用落于俗套,彼此面对面坐着说话。”
罗安生应声坐下,显露出笑意道:“王爷,有些事情,是在您见识之外,却又冥冥之中推动着您,往意想不到的方向前行!”
我一知半解道:“先生,你说的是不是运气?”
罗安生点头道:“正是,小的研学星相之术多年,深知命中注定,而运势可为...您是放牛娃的命不错,而运势却出乎意料的改变着您...”
我充满好奇:“为何如此?”
罗安生顿悟一会,似是在考虑用什么样的方式描述更直观:“王爷,听说过这句话没?”
“哪句?”
“朝为田舍郎,暮登天子堂。”
我惊讶不已:“哎呀!万万不可再说,要杀头的...”
罗安生却出奇冷静道:“王爷,现下,谁能要的了您的千岁人头?”
我不假思索道:“当然是万岁!”
罗安生笑盈盈回道:“那好,即便是万岁爷真的想要,他会亲自动手?”
“当然不会,他只消安排丞相去操弄...”说到这里,我即刻悟到了什么。
罗安生仿佛看透了我的心思,悠悠道:“王爷此刻定是在想,史丞相是我的伯乐、恩公、引路人、官阶操办人,定不会要了我的命,只会全力为我保命!”
我被他说得呵呵一笑:”先生一语中的。”
罗安生望了望我,轻声问道:“王爷?您想没想过,史相为何会如此不余遗力的把您扶为沂王嗣?”
“这不是官家要求的嘛!”
罗安生直言不讳道:“沂王有没有嗣子,关他史相屁事。反之,史相不提沂王立后,官家现在自顾不暇,哪来的心思去考虑沂王家的事?”
我百思不得其解:“倒是要请教先生,史相不余遗力立我为沂王嗣,何为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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