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 一人一剑守一国（1 / 1）

盖聂哑然失笑。

“你不用激我，我既然深夜前来，除了印证一些猜测，本身就是要告诉你一些事情。”

他显然看出了秦少游的小心思。

但秦少游并无尴尬。

他只是平静的等他说下去。

然而。

盖聂却反常的沉默了下来。

他站在高处，夜色朦胧，他仿佛陷入了遥远的追忆，神情中除了思索，便是无尽的感慨与向往。

很长时间里，他都一直如此深邃，幽远。

于是。

秦少游渐渐不耐烦了。

他随手一挥，面前的木桩纷纷消弭，坠入大地。

“轰隆隆。”

一阵阵巨大的声响过后，小院的地面，重归平整。

这就是术法的玄妙之处。

它看似改变了地形，破坏了自然，但实际上，这种改变只是奇门局里的改变。

一旦撤局，万物还原。

并且就连施法时所造成的巨大动静，也只有身处奇门局里的人才能感受得到。

要不然采薇早醒了，梧桐宫里的动静也早就引来了无数禁卫。

说白了。

术法类似幻境。

但其可怕的杀伤力绝非幻觉。

……

没了木桩。

盖聂也就落在了地上。

由于这一世的公子少游只不过是个十五少年，他看起来至少也比秦少游高出了半头。

他笑了笑，也明白这是少年催促他的意思。

但他还是不急不忙。

他随手还剑入鞘，四下看了看，信步走到大殿前，就这么随意而自然的坐在了门前的台阶上。

很没形象，很洒脱。

然后他望着无垠星空，缓缓说道：“说起你的母亲，大概要从二十年前说起了。”

“那应该是秦王政九年？”

二十年前。

秦王政九年。

也就是说，现在是秦王政二十九年，距离始皇帝称帝不过三年。

秦少游迅速接收一切有用的信息。

盖聂微微眯着眼睛，继续追忆。

“没有人知道她从哪来，也没有人知道她是谁。”

“但那一年，她横空出世，出世即惊世。”

“当时，陛下虽已及冠，但大秦权柄旁落外臣，前有嫪毐祸乱咸阳，后有吕不韦只手遮天。”

“也正是陛下身陷囹圄之际。”

“她孤身入咸阳。”

“短短一年，她辅佐陛下，先诛嫪毐，再平吕不韦，还大秦权柄于陛下，使大秦万民归心。”

“其后。”

“眼见大秦锋芒毕露，当时的陛下也已初步展露王霸气象，六国江湖蠢蠢欲动，密谋集六国强者，不惜一切，斩首秦王。”

“那一战。”

“便连赵国李牧、魏国魏无忌、楚国项燕、墨家矩子、儒家圣人、道家天师……这样的不世强者都纷纷现身。”

“然而还是她。”

“一人，一剑，于咸阳城头，败尽天下英雄。”

“甚至道家天师，墨家矩子直接陨落。”

“她一人守一国。”

“踏平了天下锐气，也让鼎盛一时的道家、墨家分崩离析。”

秦少游瞠目结舌。

他风中凌乱，很想说我读书少，你别骗我。

大秦的历史，秦时的历史，他又不是不知道，正史野史，哪有这样的女人存在？

但话到嘴边。

他又突然觉得，先秦的历史细节，他真知道？

秦时的历史，是历史？

况且，盖聂为什么要编造这样一个故事？

这样的故事，这样的人，他编造得了么？

那么。

如果这世间真有这么一个女人，她又该是何等的风华绝代？

天下璀璨，她独占八斗？

难怪盖聂这样一幅幽幽神往的模样。

秦少游沉吟道：“后来呢？”

盖聂仰头，看着他，展颜一笑。

“后来啊……”

“没有了。”

秦少游一头黑线。

什么叫没有了？

怎么就没有了？

他咬牙看着他，但见盖聂淡然而平静的神态，显然意味着，他不可能再从他这里，得到任何关于这个女人的信息了。

他深深吸了口气，忽然扬唇一笑。

“故事编的不错，但可惜，我早就过了听故事的年纪。”

盖聂依旧淡然。

“你不信？”

秦少游毫不犹豫。

“怎么信？”

“你说她一人一剑，分明是说她走的是武道路子。”

“可你又说我的术士是传承于她，不矛盾么？”

盖聂似笑非笑。

“谁说武道和术士不能同修？”

“握着剑，就不能使用术法？”

“虽然这很难，近乎不可能……但她原本就不该是世间的凡人。”

秦少游一怔，无法辩驳。

他有他的秘密。

他同样融合了王也的太极，理论上说，阴手阳手，也是武道的范畴。

他旋即又道：“可你还说了，她是我的母亲。”

“如果是。”

“她这样的人，怎会在冷宫？”

“或者说，她为大秦擎天，她的子女怎会沦落至此？”

盖聂笑而不答。

他看了看天色，站起身，随手拍打了身上的灰尘。

他漫不经心道：“这就是你的事情了。”

“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何刻意隐瞒你的一身修为，这么多年蛰伏不出。”

“可既然你不再隐藏。”

“那你总归是要做些事情。”

秦少游抿唇，再次追问。

“你凭什么断定她是我的母亲？”

“就因为她的修为？”

“或者说你所谓的术士传承？”

盖聂摇了摇头，还是一副好笑的样子。

“我说了，这是你的事情。”

顿了顿。

他眼神玩味，补充道：“我只能告诉你，也许观星阁里有你想要知道的答案。”

观星阁？

阴阳家东皇太一坐镇的大秦禁地？

这方面的记忆，秦少游还真有。

他面无表情道：“你在跟我开玩笑，大秦谁不知道，除了始皇帝和东皇太一，观星阁，任何人都上不去。”

“包括你，包括大秦长公子。”

盖聂摊手，轻轻叹息。

“所以啊。”

“你要想办法爬上去，一步一步，爬到最高。”

“当天下都在你脚下。”

“何况是区区观星阁。”

秦少游骤然眯起眼睛。

但盖聂不再理他。

“好了，天要亮了，我也该走了。”

说完，他果然抬脚，走向院外。

不过。

即将跨出小院时，他突然回头，意味深长。

“哦对了。”

“她叫姬观音。”

“姬轩辕的姬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