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十八章 凶信再传(2)(1 / 1)
阴姑得意洋洋,猛地一剑,刺在天权子后脑,这一剑去势极重,剑尖竟刺入他颅脑寸许,天权子大吼一声,反手一掌,掌心现出一个“临”字,正是天权子得意的武功“道门九掌”,手掌虚张,但见一道金光从他手中飞出,砰地一声,将那阴姑打得直飞出去,血喷如箭。他这一掌,已用尽全身真气,但听他哈哈惨笑,声音凄厉之极,笑声一落,蓦地倒在“天玑殿”石碑之前。陆昊庭惊魂未定,良久才上前轻轻一探,见他鼻息早断,全身冰冷,心中暗喜,连忙低喝道:“贱婢,还不过来帮忙,躺在地上装死挺尸么?”阴姑被天权子临死一掌,打断了三根肋骨,受伤极重,却又不得不忍着伤痛,一步一挨,挨将过来。陆昊庭额头汗如雨下,又低喝道:“帮我把这个老杂毛扔了下去!”
两人虽侥幸杀了天权子,阴姑受了重伤,陆昊庭也是虚汗满脸,急急忙忙将天权子尸首从天玑殿旁悬崖峭壁上撺了下去。要知天玑殿所在,乃是天山极高的所在,底下深谷,连陆昊庭也不知有多深,自忖天权子掉落此中,一时半时,难有人能寻得到,自以为得计,也就不再管它。眼见天边露出一抹亮色,急忙叫阴姑道:“你快快回洞去,万万不可再出来!”阴姑失魂落魄,急忙逃了。陆昊庭见四周无人,急忙取了一块抹布来,将“天玑殿”石碑擦拭一遍,周遭血迹都消灭得干净了,这才在天玑殿中小睡片刻。
却说那日上博英候与姜师白等人趁山中昏乱,暗中议道:“元师弟如是人物,就马上割了我的脑袋去,我也是不信他会去伤害金长老的。姜师兄,你如何看?”姜师白看看左右人多口杂,霍鹰扬等人在昊天宫中横来直去,趾高气扬,心中厌烦之极,道:“不若我们都回去吧。回去了再商量。我那紫阳殿后山,那日来了个野豕,被我堵在山洞中杀了,四百多斤肉都腌在后殿俗家弟子所住之所,并有好酒数瓶,本待要请元师弟痛饮几杯的。想不到风云变幻,元师弟竟然成了‘叛徒’,这几日我也是心情郁闷之极,博师弟等人不来寻我,我也是要找你们聚一聚的,都到我那里去吧。”博英候与司徒典道:“听姜师兄安排。”几人正在议论,又来了玉衡殿顾晓芙及几位师妹与天玑殿白子剑两人。三人见顾晓芙面色苍白,神思恍惚,双眼微肿,知她伤心二师姐袁灵枢堕崖,又见白子剑终于牵上了她的手,也不敢取笑,把意思一说,顾晓芙道:“正要安静安静。”眼圈又红了。
博英候将司徒典一推,道:“死胖子,去请宋师兄来。”司徒典十分不满,气道:“请你妹,你老是把老子当你家仆人来耍。”何恋雪知道这两个人凑在一处,不是你打我便是我打你,整日打打闹闹没一日安分的,不禁暗暗好笑,一拉司徒典的袖子道:“我跟司徒师兄一道去请宋师兄。”司徒典嘿嘿两声道:“你看何师妹多有礼貌。哼。”两人去了。这几人先出了昊天宫,顾晓芙撮唇一啸,将金眼神鹰召了来,与白子剑两人一道上了雕背。姜师白与师父紫阳子一道出宫来,紫阳子见十三人中独缺元胤,心中也自不快,对姜师白道:“我垂垂老矣,紫阳殿中,你迟早是掌门,紫阳殿的大小事务就交给你了,我的剑印,你都知道放在何处,一旦殿中有事,你但自处,无需事事都来告我。也别光顾着玩乐,督促师弟们练功修法,也是你的职责。”姜师白应了,辞别师父,与众人驾着云头,回紫阳殿来。
那紫阳殿乃在天山后山石柳峰中,地势不如天玑殿玉衡殿和天权殿高,反倒显得比较温暖。众人到了紫阳殿,迎面来了三个仆人,躬身道:“不知道大师兄要带这么多朋友来,准备还不周到,如何是好?”姜师白道:“把我打的那头野豕肉拿出来招待各位罢了。我的住所后面是块空地,难得这几日天气不错,就摆在外面,我们自用便是,不要你们在旁侍候了。”三个仆人是从小陪着姜师白长大的,知道他的性情,忙应道:“好,但有吩咐,师兄发话来便是。”一起退下,将一应用具都搬了过来,准备停当。
众人架起篝火,将肉烤上,姜师白道:“初来我处,招待不周,尚请见谅。”取酒来先筛了一碗喝了。众人用杯的用杯,用碗的用碗,各自喝了一巡。火上肉烤得香气四溢,众人郁闷的心情,这才稍微松了松。公孙詹龙道:“想不到元师弟竟有此一厄,昊天宫如此不将九殿弟子放在眼下,将来万一有事,天山剑派如何能齐心协力振兴宗门?”宋子游道:“你等且无需如此失落。昊天宫弟子心狂气傲,仗势逞强,总要找着机会,好好挫挫它的锐气。”众人都知宋子游恬淡性惯,听他说出这么一段话来,也都觉得诧异。但听宋子游继续道:“天山剑派如今的燃眉之急,乃是派遣弟子和帮手,去寻天玑掌门和玉衡师伯,昊天宫这帮人对此不闻不问,偏偏陆昊庭是天玑弟子,白白做了代掌门,竟对师父师叔的生死安危置若罔闻。”何恋雪道:“我道父亲出门在外,女儿应当是牵肠挂肚日夜担忧,方显孝道。我前日去见慕师姐,她倒好,竟不耐烦与我攀谈,梳妆打扮得要嫁出去的女子一般,浓妆艳抹,你们道她为何如此?却是去见陆昊庭。真让我恶心死了。”
博英候怒道:“枉元师弟将她看作自己的姐姐一般,元师弟被打落斩仙台生死未卜,她竟然好像没事的人一样。我真不知这臭婆娘是怎么想的!”原来当日在斩仙台边,博英候正好站在慕雪瑶侧边,看见元胤被绑在斩仙台上,慕雪瑶脸上露出的不是哀戚之色,竟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,就不由博英候不怒了。
姜师白一面劝酒,一面喟叹道:“想当时在九门幻境之中,火海劫灰,元师弟也未曾皱一皱眉头。想不到”
众人正七嘴八舌地议论,忽见一位仆人急步走来,对姜师白道:“掌门师兄,外面有一位女子来要见你,说有要事见告。”姜师白暗暗诧异,问道:“这女子是什么人?你可问明白了?”那仆人摇头道:“未曾。”姜师白笑骂道:“无知的蠢才。不问人家来历就来入告,这可不是要让我失礼来的吗?”对众人道:“各位且宽坐,我去去便来。”
姜师白跟着仆人出来,但见紫阳殿门前草坪上,远远站着一位白衣女子。那女子背影窈窕动人,身穿白色长衣,一头瀑布般的秀发直垂到腰间,手里握着一口宝剑,正背对着紫阳殿大门,站在阳光之下。姜师白暗暗奇怪道:“这女子到底是谁?”走上前去施了一礼,朗声道:“不知佳客远来,在下紫阳殿掌门弟子姜师白有失远迎,尚请原谅。”
那女子翩然转身,微笑道:“都说一宫九殿的新一代弟子中,姜师白温文尔雅学富五车,今日一见,果然名不虚传,只是为人有些迂腐罢了。”咯咯一笑,拱手道:“我叫玉凌霜。”姜师白不知她是什么来历,抱拳还了一礼,问道:“请问玉姑娘有什么见教?”玉凌霜轻笑一声道:“见教不敢,有位故人,请我来替他传个信儿。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,你不请我进去坐一坐吗?”
姜师白迎着玉凌霜巧笑倩兮的面容,不禁心中微微一荡,连忙拱手道:“失态,失态!请玉姑娘跟我进来,容我奉茶一杯。”玉凌霜微微点头,笑道:“果然谦谦君子,温润如玉。”跟着姜师白走进了紫阳殿大门。
玉凌霜坐下,接了仆人送来的茶水,喝了一口,微笑道:“为友之道如何?”
姜师白一愣,道:“为友之道,如奉孝道而已,虽不可全礼,又不可废礼。死生相随,宛若日月而已。”玉凌霜点头道:“你的回答,果然符合你的身份,是为君子之道。你有个朋友如今身有危难,你便当若何?”
姜师白吃了一惊,连忙起身道:“请姑娘赐教。”玉凌霜肃容道:“此处可有隔墙之耳?”姜师白道:“无有。弟子们大多侍奉师父在昊天宫中,此处所有,无非下人而已。”玉凌霜站了起来,道:“我受托而来,有要事相告。”姜师白见她笑容皆无,忙道:“我有石室在彼,乃是我修炼静息之所,姑娘若不嫌弃,请随在下来。”两人出了紫阳殿,往右边小径一路走去,到了一处幽静的小院,道:“姑娘请进来。”伸手推开院门,进了石室。
玉凌霜进了门,道:“把门关上。”
姜师白脸红了一红道:“男女孤处一室,已是非礼,在下不敢轻薄。”
玉凌霜道:“你直是如此啰嗦。”自己去把门关了,坐在石榻上,从腰间取出一面令牌递给姜师白道:“你可认识这件东西?”
姜师白接了令牌一看,但见那令牌上一只栩栩如生展翅欲飞的神瑛鸟,大惊失色道:“不知神瑛圣母后人驾到,该死,该死!”把令牌恭恭敬敬放在神龛前,再整理衣冠,庄而重之,奉香三支,三拜九叩方才起来,抱拳道:“姜某失礼,请圣女责罚!”
玉凌霜站起来先朝姜师白使了个眼色,道:“天山之乱,非止今日。元胤是你的好友是也不是?”
姜师白甚为机警,见她提起元胤,知有缘故,又见她面容美秀、丰神英爽,更是天山圣女,知她言下定然无虚,连忙道:“是。元师弟的为人,后辈弟子当中都对他极为赞许。不知圣女是否知他生死?”玉凌霜低声道:“我此来便是受他所托而来。他为了天山门户,不惜跋涉长路,舍身犯险,只怕你们兄弟为他做出些出格的事来,未免不好,因此托我上山来安抚众心。”姜师白听她言语,已知元胤无虞,心中大喜,离座躬身抱拳道:“多谢圣女!”
玉凌霜又道:“他的意中人儿,如今与他一处往西方去了。久后我与僧护法要亲手揭开天山剑派潜藏着的一个惊天秘密,只愿你们几个与元胤志同道合的兄弟姐妹一道帮我行事,你肯是不肯?”姜师白又知袁灵枢也已脱险,听了玉凌霜说起两人在谷底之事,更是如天之喜,竟将玉凌霜左手一拉道:“和元胤趣味相投的这些兄弟们都是天山剑派后起之秀,个个与我肝胆相照。圣女可随我去见见他们,如何?”玉凌霜乃是守身如玉的黄花处子,从未与人如此亲昵,脸上一红,轻叱道:“松手。”姜师白猛然惊觉,急忙缩手,讷讷地道:“轻薄姑娘,实在实在”玉凌霜微笑一笑道:“实在如何?你要带我去见你的兄弟姐妹,这就领路吧!”姜师白见她落落大方,反倒不安了起来,连忙道:“圣女请跟我来。”
宋子游博英候等人在后院等了许久不见姜师白来,司徒典道:“待我去看看姜师兄是不是碰见了什么难为的事?”何恋雪擦了擦手上的油腻,忽然转头道:“那不是姜师兄来了?咦,那位女子是谁?”
姜师白与玉凌霜两人缓缓而来,但见落日余晖照在玉凌霜身上,更加明艳不可方物,容光四射,美丽万端,众人都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,迎着姜师白道:“这位姑娘是?”
姜师白道:“这位姑娘若算辈分,比我们几个高了不知多少辈,乃是神瑛圣母的第三代后人。”众人一听急忙整肃衣冠,隆重拜见。玉凌霜见了众人,点头微笑道:“不错。姜师兄说的真没错,个个英华内敛,绝佳的好根骨。我虽是玉家的第三代后裔,年纪与你们相差也不大,说起年纪,我比你们的姜师兄还小三岁呢,不必拘礼。”众人见她和蔼大方,人又美丽,都感亲切,连忙请她入座,顾晓芙道:“不知玉姐姐用素还是用荤?”玉凌霜道:“我家只有祖婆是道门,我们都未曾受戒,因此用荤用素,都不在意。”
姜师白道:“玉姑娘给咱们带来了好消息呢。不过此事事关重大,大家千万不可将风声外漏。”将元胤与袁灵枢两人的经历一说,顾晓芙先哭了起来,高兴得直捶身边的白子剑。众人都长出口气道:“元师弟无恙,我们就放心了。不知元师弟去了何处?”玉凌霜微笑道:“他们去了何处,我倒是不能现在告诉你们。不过以我和大护法的眼力,他和袁姑娘此番去南方,虽有波折,取卦却是平安之相,定然有惊无险,回到天山来与大家重逢。”
众人知道元胤两人无恙,直是欢呼雀跃,高兴之极。姜师白一改文雅,连连劝酒。众人正在欢饮,忽见先前那仆人又急匆匆地进来。姜师白笑道:“你这狗才,又跑了过来做什么?”
那仆人面色难看,对姜师白耳语几句,姜师白脸色大变,问道:“什么时候发现的?”
那仆人道:“是启明殿的巡山弟子发现的,尸首掉在鬼见愁一线天的深谷之中。”姜师白面色青白,挥手令仆人下去,转眼一望博英候,半晌无言。博英候莫名其妙,道:“什么事?”姜师白道:“大家陪博师弟一道赶快回去,天权师叔,天权师叔他他身故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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