52 小霜私宴（1 / 1）

回到秉义山庄，我方才感觉已经自己困得不成人形，迷迷糊糊间只听得小雅说了句“公子，杨管家专程过来带话，邀您回沂王府吃饭...”

哪里还管的上吃的，我倒头便睡。

一觉醒来，已过未时，小雅见我已然醒来，又强调了一遍沂王府请我过去。

想想定是老太君获知我出使蒙古，吉凶未卜，叫我过去说说话，我赶紧换了身干净衣服，轻装简从，由周英雄驾车前去...

绿洲岛上见到老太君后，自然亲亲热热说了好一会话，我问福晋去向，老太君告诉我，她领着瑜儿回了国公府处理事情了。

我正纳闷想见的人没见着，怎么又会一口一个邀我回府吃饭？老太君许是看出我所虑，笑盈盈道：“今儿是小霜非要单独请你吃顿饭的...这孩子平时内向，心儿倒是细的...她可是一直都在夸你的好...”

想起那回在秉义山庄，她看到我腰间挂着鸳鸯绣包时忧郁的眼神，我才感知道老太君所说的内向。

我正欲告辞，去往小霜那边，老太君又拉住我的手道：“贵诚，你现在是沂王嗣，虽然没在府里住，也已然是这偌大府邸的主人，府里的事情，你还要多费心...福晋娘是女流之辈，大事还要你回来拿主意！”

我轻轻抚着老太君的手背，轻声道：“老祖宗，您就放一百个心吧！沂王府是我从放牛娃到官家人成长蜕变的地方，我自然会用心经营！”

老太君听了，频频点头，见我要出门，又轻声交代了一句：“孩子，一会小霜要跟你说起她的亲事，你做哥哥的，多劝劝她...这门亲事，是福晋选的，我老太婆也首肯了，容不得她使性子的...”

我点头应承。

老太君便放扎心来，让玉儿为我带路。

在沂王府，我前前后后也就呆了一个多月，小霜住的那幢小楼，我只知道地方，却从未登门，原以为只是来沂王府吃顿好的，没想到还要扮演个说客和媒公，不觉“噗呲”笑出声来。

玉儿在前面听得我笑，怯怯问道：“小王爷，是不是大小姐请您吃餐，把您给美的？”

“哪里？我是想到今儿还要劝小霜嫁人，暗自发笑。”

玉儿欲言又止道：“小王爷，别怪奴婢多嘴，大小姐的这门亲事，您最好别过问...”

我不解：“我可都答应老祖宗了，如何是好？”

玉儿轻声说了句：“奴婢说不好，一会您自己问问大小姐吧...反正这几天，大小姐跟变了个人似的，闷闷不乐的，也不爱跟奴婢们说笑了...”

我们边走边聊，很快就到西子楼前，这里自然是小霜的住处。

有丫鬟早就在门口候我，将我迎进内厅。桌上已摆满了菜肴，每一碟都很精致，瞧着就有食欲，看得出来小霜为今天的餐聚，颇费心思。

只是，我并没有见到小霜，丫鬟轻声道：“小王爷，请稍待，大小姐马上就下楼。”

说完，她便转身离去，从外面轻轻掩上了房门。

我缓缓坐下，就听到一曲清脆悦耳的歌声传来，清澈动听如空谷幽兰：“多情自古伤离别，更那堪冷落清秋节。今宵酒醒何处？杨柳岸，晓风残月。此去经年，应是良辰好景虚设。便纵有千种风情，更与何人说...”

我听得出来，那是小霜的声音，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小霜吟曲。我侧身望去，小霜边歌边从楼梯上下来，缓缓出现在我的眼前，那似水如歌的声音中有时凄美，若露滴竹叶般玲玲作响，有时婉转，似深情交融时的一行热泪，扣人心弦，让我欲舍难离。

我见小霜妹妹，有别于以往，穿得尤其惊艳，白色的纱袖轻轻舒展着，让她晶莹的玉臂隐约可见，纱裙内贴身穿着一件粉色锦绣的抹胸，越发显得楚楚动人。

只是，当她走到近前，我发现，她正情不自禁的挂着两行珠泪。

我站起身来，慢慢走到她前面，轻轻的握住她温软的双手，柔声道：“小霜妹妹，你这是怎么了？哥哥我从来没见你如此伤感...”

小霜的娇躯毫无征兆的靠进我怀里，我能感受到那细腻柔滑中的微微颤抖...

“哥哥，我从未在任何人面前唱过此曲……”小霜颤声道。

小霜的玉臂紧紧缠绕住了我，泪水也沾湿了我的衣襟，戚戚道：“哥哥，小霜不想嫁给那个纨绔世子...”

我低下头，看着她满是泪水的俏脸，轻声安慰道：“小霜，别想太多，福晋娘不也是由老祖宗做主出嫁的嘛？世世代代，皆是如此，这是无法改变的伦常规律。”

“可是，我根本不会喜欢那个叫程似锦的...福晋娘非要订下这门亲事。”

我顺着问道：“我见过吗？”

小霜哭道：“老太君寿宴来过，就是跟舅姥爷混在一起的那帮人...让我如何去两情相悦？”

我看她止不住抽泣抖动，显见伤心到了极点，便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：“父母之命，媒妁之言，违逆不得。福晋定下来的亲事，老祖宗也首肯了，没办法的事，大不了成亲后你想些法子改变他...你瞧，我不也是从放牛郎，变成如今的模样吗？”

我看她止住泪，便伸出手去，想帮她擦拭泪痕。没想到，她突然侧过脸来，抓住我的手臂，轻轻咬了下去。

我知道她心里憋了太多委屈和无奈，便没有抽出手，任由她咬着...

小霜好一会才松开我手臂，忽又扑入我怀里泣声道：“我为什么要生在沂王府...哪怕像瑜儿那样，也可以放手去爱你...”

我做梦都没想到她会如此表白，那富有弹性又格外暖和的身子贴在我胸口，像是一炉难以言表的烈焰。

我深吸一口气，轻轻抚着她的秀发道：“傻丫头，我们是兄妹...是不一样的爱...老天既让我做了你哥哥，让我做了沂王嗣，我以后自然会好好保护你...”

小霜微微仰起头，四目相视，她双颊绯红，鼓起勇气道：“哥哥，要不…你...你要了我吧？这样，我就不会后悔...至少遵从过自己内心的选择！”

我凝望着她，如此清澈透明的眼神，一如她如此纯洁的身，由衷道：“小霜，哥哥进府第一眼，就把你看成天使，以前是的，今天是的，以后也是的，永远都是的...谢谢你能放下高贵的面子，让我知道你曾经心有所属，情有所钟！”

“...哥哥，你的这些话，欣慰了小霜...至少，我不是一厢情愿，与莒哥哥，也是如此爱我的...”

“是的，哥哥爱你，我们要做世上最好的兄妹，最好的朋友...”

我又叽里呱啦说了一通...

过了许久，小霜方才离开我的身躯，泪光盈盈向我道：“算了，不说糟心事儿，今天是小霜特意给哥哥践行的...”

我如释重负道：“这样才好，哥哥看到那一桌子好菜，早就饿了...”

小霜破涕为笑道：“哥哥，你这就要去蒙古办事，听说那边的放牧游民可野蛮了，你就不怕嘛？”

“怕就不去了嘛？人家既然开口让我们去谈，我们就不能当缩头乌龟！“

小霜关切的对望着我：“那，碰到危险怎么办？”

“小霜，这个问题，哥想过了，如果蒙古汗国的首领们，连使臣都敢打敢杀，那我去或者不去，结局都是一样的，无非就是送上门或者是等在家里！”

小霜细心的给我夹着菜：“哥哥，御赐腰带的事情，外面都在传你厉害的紧，连皇太子都被撸了官职外带禁足三月，这次去蒙古，你定有办法吧？”

我笑答：“哪有什么好办法，无非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，见机行事罢了...好在，我刚刚交了一位谋士朋友，他会随我去蒙古...如真能谈成合作，不知道可以避免多少人流离失所、家破人亡。这是天大的善事。”

小霜忽的撒起娇来：“我的好哥哥，要不你带我一起去吧。我要去看看大漠风光...”

我惊呼道：“啊呀！你可别害我！福晋娘还以为我带着你逃婚呢！这事不能干...要不这样，哥答应你，等你成亲后，哥哥有外地的公差，一定带上我最可人的妹妹。好吧？”

小霜面带微笑，往前倾过身子，在我的前额上吻了一下：“与莒哥哥！说话算数！我等你平安回来！”

我一阵脸红，赶紧端起酒盏装模作样咪了一大口酒，不住点头。

小霜借势挨着我坐下，悠悠道：“哥哥，以后，不管你去了哪里，一定要记得，西子楼里有一位名叫赵小霜的妹妹在等你！”

“嗯，我不会忘！”我信誓旦旦的回道。

小霜拿起一块绣花真丝手帕塞入了我的手里：“哥哥，这是我贴身的东西，你带上它吧，就像我随时都跟在你的身边...”

她说着说着，声音呜咽起来，再也无法说出声来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