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十二章 天山圣女（2）（1 / 1）

那女子剑法狠捷异常，长剑一指，已刺到元胤臂上，元胤手臂一缩，手臂肌肉竟隐隐生出一股柔和的弹力，将那女子长剑弹开，那女子心念一动，暗运内力，趁势翻剑一绞，元胤急忙跳开，那女子五指如钩，已自乘虚抓到元胤脑门，元胤缩身一闪，运起真力，肩头硬接了她一抓，两人各不吃亏，一触即分！但就在这霎那间，那女子长剑已唰唰唰连环三剑，元胤腾挪闪避中手忙脚乱，手臂一冷，袖子被那女子一剑穿过，半身一阵冰凉。那女子占了先机，剑光闪闪，直指元胤要害，元胤旋步飞身，又再后退。那女子连使追风快剑，上下左右，剑剑不离元胤要害。元胤大喝一声，身子蓦地腾空飞起，一掌猛然飞至那女子后脑！那女子长剑护背，回身闪避，剑锋一指，斜侧直刺元胤咽喉，元胤一个低头躬腰，只觉剑风飒然，沾裳刺肉，本能地身形一侧，运气缩肌，见那女子长剑刺到，蓦然反手一抓，向那女子手腕抓去！

那女子大声喝彩道：“好掌法！”运足内力，长剑披风翻身急刺，元胤脚踏奇门不躲不避，呼呼发掌，欺身直进，那女子含嗔发剑，剑光如暴风急雨般扫卷回来，元胤连连闪避，乘势以金刚硬功抓她宝剑，两人激战中彼此追逐，元胤只觉那女子剑法非比寻常，那女子也觉他掌力有如雷震，双方都不敢有丝毫小觑对方之意。元胤身形疾起，身体在半空中三伏三起，双掌一错，向那女子当头抓下！那女子手中长剑乃是削铁如泥的宝物，剑尖光芒闪耀，暴长半尺，元胤退步不及，右手衣袖给削去一块。那女子运剑如风，一剑反削，元胤右腕倏翻，其疾如电，四指并拢，猛地横截那女子皓腕，那女子身子旋风一转，元胤一掌从她胁下穿过，掌力截腰斩肋，厉害之极。那女子避招进招，剑尖光芒闪闪，攻中有守，守中带攻，倏地再欺身直进。元胤凌空抓下，要将那女子宝剑抓去。那女子娇喝一声，宝剑上撩，趁元胤回旋躲闪之际，左手一掌猛然击出，元胤身未着地，横掌一挡，砰地一声闷响，在半空一个倒翻，飞身坠地。

那女子趁元胤松劲，双臂一振，平地飞起，宛如一头白鹤，呼呼风响，修长的身躯化作一团白影在半空掠过，元胤左掌护身，右掌寻声一抓，那女子又是大声喝彩道：“好招！”青光一闪，唰唰两剑，疾刺元胤后心要穴，剑法又准又快。元胤一个斜闪步，连避两剑，趁那女子剑势方收，倏地反踏中宫，右掌斜挥，拍到那女子胁下。袁灵枢在旁边直是看得心惊胆战！

那女子见剑法不能胜元胤，身形飞退，口念真言，运起五行真气，五指一张，发出五道彩焰，急飞过来，元胤见她使出法术，长啸一声，倏地化一朵红云，连转两转，竟将那女子五色彩焰驱散。那女子长剑一指，五道彩焰再向元胤飞来，顷刻之间，又将元胤围在火焰之中。那女子连人带火，径向元胤扑来。元胤起心动念之间，念动太玄神雷避火诀，三声霹雳，数十道金光直罩下来。只震得三人耳鼓嗡嗡作响。原来天山剑派的避火诀不同于别个，避火诀一发，神雷诀续起，雷火金光，将那女子五彩烟火破了。那女子不能将他随身红云震散，连忙后退。

那女子轻声冷笑道：“九玄神皇诀，不足为奇。你再看我的！”彩光耀眼，天山避火诀遇着她发出彩光，顿时烟消云散。元胤心中惊异道：“这女子因何懂得破天山剑派避火诀之法？”急急口诵真言，片刻之间，蓝光亮处，耀眼生辉，荧荧流转，那女子也是一惊，忙默诵道门九字灵符，长剑一智指，剑尖上飞出九朵金花，一道紫气，直飞过来。当的一声，剑光散乱，火星崩出，元胤连退三步，丝毫无损，那女子右臂隐隐发热，眼神惊疑不定，失声道：“天罡？”蓦地双臂一振，飞起半空，背心倏地现出两对巨大无比却又纯净无暇的白翅，白翅一抖，翅上白羽化作飞蝗万刃，暴雨般打了下来。元胤心中暗暗吃惊，急忙不停念咒，只听叮叮当当，天罡之上火星乱飞，那女子的漫天刀雨，夭矫如龙，变化多端，争奈元胤乃是十世先天修成的灵体，与生俱来便有天罡护身，那女子双翅猛拍，锋利的飞刃落在天罡之上，却是徒劳无功。只听空中一声响处，雷火交加，那女子飞腾半空，倏地不见身影，元胤喝声：“疾！”目运神光，四周扫视，见那女子运着隐身诀，正坐在大殿丹墀之上，倏地大喝一声，身形如箭，疾扑过来。那女子呵呵长笑，双掌疾推，砰地一声闷响，两人在半空中一触即分。只听那女子笑道：“好，不用打了！”

元胤心中惊疑，问道：“你到底是谁？为什么你也懂得天山剑法？”

那女子插剑归鞘，走上前来，盈盈笑道：“天山剑法，可并非只有天山弟子才学得到。我已可判明你们两个确是天山来人，也就放心了。不过我说一个名字给你听，你大约就知道为什么我也会你们的天山剑法了。”元胤道：“名字？”

那女子点了点头，示意两人跟她走，边走边说道：“你们两个可曾听说过一位名叫‘神瑛圣母’的名字吗？”

袁灵枢听了暗暗吃惊道：“‘神瑛圣母’？那是我们祖师的师姐、我们的祖婆婆呀！”

那女子笑道：“这小伙子自不知道，那么是入门较晚的了。你是哪一殿的弟子？”

元胤脸红了一红道：“我叫元胤，我是天玑殿末座弟子。”

那女子带两人进了一间耳室，招手请两人坐下，亲自倒了两杯茶来递给两人，道：“难怪。不过你的师父是天玑子这话有些水分吧？我多次暗中看过天玑子的道术剑法，以他的天赋，可教不出你这样的弟子来。你入门之前学过道术吗？”

元胤脸更红得厉害，道：“没有。师父在上，做弟子的怎敢僭越？”

那女子微微摇头，道：“学无前后，达者为师。我的祖婆去世前曾评价天山剑派，道天山老祖大义凛然满身正气，又善会变通取长补短去芜存菁，更因天赋过人，因此称得上道家门中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一代英杰。但他的后辈弟子固步自封，受教派束缚过深，对于道术的通达圆融，未免难遂人意。我看你是个少见的异才，不可学你师父师叔迂腐陈固，于你将来发展，有大大不利。”她说话的口气虽然柔和婉转，声音又极好听，但这段话却似是个长辈在教导后辈一般，隐隐有威严之意，元胤尽管对她随意评价天山剑派长辈有所不满，但仔细一想，却句句在理，毫无过分之言，抱拳道：“未敢请教姐姐如何称呼？”

那女子笑道：“神瑛圣母是我祖婆，我叫玉凌霜，你叫我姐姐没叫错，我是比你大十来岁。”元胤十分惊讶，心中暗道：“她只比我大了十来岁，但一身修为比我先天就有的似乎还要高明。可见神瑛圣母乃是老祖的师姐，道术剑法，都在老祖之上，而不在老祖之下。”

玉凌霜见他不说话，道：“你们俩在温泉里，我的鹦鹉就回来给我报信来了。女色当前依能以礼自持，可见你是个谦谦君子。我出手试你，果见你每一招都留有暗手，心地仁厚可见一斑。我的家族在这里守候老祖传人有三万多年，天山昊天宫那帮家伙却并无一个前来参拜他们的师伯祖，世风日下人心不古，竟一至于斯。好在你们来了。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?”说罢，幽幽地叹了口气。

元胤拱手道：“小弟天玑殿弟子元胤，她是我的爱人、玉衡殿弟子袁灵枢。”

玉凌霜点头道：“天玑子已算穷尽心力，能到如今的修为，算他用心了；玉衡真人却是三界第一的千里眼，先天的潜质比天玑子要高得多了。只是女子学道，先天便有限制，与她本身无碍。”

元胤道：“祖师伯后来与老祖分别，就一直隐居在此吗？”

玉凌霜叹气道：“是的。老祖以为她已离开天山，到处找她，却不见她的踪迹，最终只好死心，持三戒五规，从此出家做了道人。我身为后辈，也自想不明白为何祖婆为什么会这么做，这数万年来，家族里的传人，没一个能想通她当日的心意。不过近年来随着天山精魄越来越强盛，我算终于想明白她老人家的苦心了。”

袁灵枢道：“那姐姐到底想明白了什么呢？”

玉凌霜道：“祖婆与老祖、玄魔三人同出一门，三人的道法各有胜场，彼此你难胜我，我难胜他。三人之中，最为聪明天赋最高的，反倒是三师弟玄魔，玄魔生性狂放不羁，最厌恶的便是礼法约束，他的理想乃是正邪合一，但他后来无法压制心魔，以至于走入魔道，从此难以回头；天山老祖道心坚定，一定要将正邪两道，分得明明白白，师兄弟有此矛盾，可谓势在必然。祖婆夹在两个人之间，她想做的是洗髓换骨，取长补短，所以玉家一门，道法剑法稍胜正邪两家。玉家剑法道法，在江湖中也被认为是非正非邪，难以一言尽说。我直到成年之后在此静修，才想明白祖婆的苦心。原来祖婆心念玄魔，其实她的想法与玄魔是不谋而合的，只是玄魔介入魔道之后涉入太深，终于无法回头，成了一生的遗憾；祖婆的心道两门，都在两人之上，她自隐居在此，就是苦思天山老祖与玄魔正邪两派武学如何融会贯通，她老人家想的，大概是希望正邪两道，有一日会找到一条有效的途径，既不灭于心魔，又能将两派道法去芜存菁，为道门之光大大放一异彩。”

袁灵枢喃喃地道：“那么就算穷尽一生，也未可知就一定能做得到啊。”

玉凌霜道：“可不是么？祖婆穷尽一生，只不过稍窥门径而已，玄魔天赋极高，却从此堕入魔道难以自拔，其中的艰险足可想见。根据祖婆留下的日记来看，她老人家直到生命的最后尽头，才发现自己的想法过分幼稚，以至于浪费了过多的精力在‘正邪交融’之上，猛然惊觉，急忙回头，玉家才侥幸留下了这一脉。”元胤道：“好在祖师伯聪颖智慧，定力非常，否则要从中抽身而退，事非易也。”

玉凌霜道：“我奉命在此等天山弟子来，也已等了多年。此地原是人间福地，遍谷皆是梅花，到十月上，山谷中气候渐渐寒冷，梅花盛开，要一直开到第二年春天，才相继谢落。因此祖婆将此地命为‘寻梅谷’，在此修行，以待有缘。你们跟我来吧，我带你们见见祖婆当日的修行之地。”

元胤两人点头应了，跟在玉凌霜身后，三人转过大殿一角，不消片刻，走到了两人来时走到的那条断头路上。之间玉凌霜双袖向前一展开，原本一堵石壁，忽然开了一个洞口，这个洞，却又步步向下。走了十几步，迎面一座石屏。石屏背后，金光满眼。玉凌霜带两人走到一处所在，道：“当年祖婆在此静修，直到升仙，也未曾出过此地一步。壁上挂图，遍是祖婆的遗像。”

元胤仔细看时，但见一幅挂图挂在石壁中央，但见挂图上一位女子身材婀娜，眉目间稍含春意，穿着一身湖蓝水色长衣，雍容华贵，冷艳无双。三人一齐拈香跪下，三拜九叩。玉凌霜从石案上拿起一口长剑，说道：“当年祖婆与老祖和玄魔同门学艺，各得一件宝物下山。我祖婆得到的是一口天机九龙剑，玄魔得了一支七宝玉如意，老祖得了一身水火袍。三样法宝都是出自王母宫中。老祖的水火袍乃是天界织女费尽心思，以天界天蚕丝织成，水火不侵，能避万毒，三界只有三件，王母身上穿着一件，一件在西天佛土护法天尊处，一件被王母赠给老祖。祖婆这把天机九龙剑能以一剑判生死，此剑一出，正气岸然，鬼神见之，无不退避三舍之外。祖婆去世前曾说，此剑要送与和我有缘之士，将来我若出嫁，此剑便是夫妻恩爱的见证，令我助他用此剑安定三界，造福万民。”脸上泛起淡淡一片红晕，轻轻拔出宝剑，但见满眼晶光四照，寒光射目，登时合洞光明，照得清澈异常。